程知恩侧着身子,对前面的林砚清说,“我听说一门课辅导费就要2万,太贵了,咱家有那么多钱吗?”这几门课的钱加在一起够买一辆车了,程知恩知道这个价钱之后心都在滴血。
“哈哈,”林砚清第一次爽朗的大笑,这孩子终于承认和自己是一家人了,“没事,这钱花得值。放心吧。”
程知恩靠回到后座,“我怕把你花破产了,饿到我自己。”他以为林砚清是开村里那种小诊所的。
林砚清哈哈大笑,“放心吧,破产了也饿不着你。”
程知恩转头望着车窗外,又自言自语一句,“今年冬天我感觉像没过一样,都没觉得冷。”房子里有暖气,车里有暖气,连爷爷家后院种花的花棚都有暖气,到哪里都有暖气,都忘记了冬天的寒冷。只是,没了那份寒冷,程知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像是失去了与周遭世界的连接。他按着按钮,降下一点窗户,想感受一下外面的气息。
冷风灌进来,梁远瞪程知恩一眼,探手又把窗户给关上了。转头开口说一句,“林叔,我们学校老师说现在有空宿舍,问我们要不要过去住。我看你这样每天接送我们也太累了,要不我们住校吧。辅导班离学校也不远。”
“没事,接送你们不累。”林砚清在红绿灯前停下,回头看看说,“等辅导课上完了再说。如果想住校可以住学校前面的公寓,那里条件好。”孩子越长越大,再不抓紧时间相处,就没机会走进了。这段时间他特意推掉工作上的事情,花时间和儿子相处。经过刚刚的对话,他准备回去再把青少年心理成长的书抓紧读完。
要是说这十几岁的孩子是孩子,他却已经有成年人的思维了;要是说十几岁的人是成年人,他又没有成年人的阅历和耐心。放松不得。林爸爸初为人父,育儿书堆满了办公室。请教了半个医院的父母,整个医院的人都知道了林院长、林总有了个正在高考的儿子。
到了晚上,程知恩和梁远挤在床上。程知恩低声问,“你说他有多少钱啊?”
“谁啊?”梁远明知故问。程知恩这一个月,爷爷奶奶都叫得顺口,嘴甜像抹了蜂蜜一样,就是不吐口叫爸爸。
“还能有谁啊,就是他啊。”
“他是谁啊?”
“姓林的。”
“呵呵。”梁远转头对着床外面。窗帘没有拉太紧,有些许微光恍惚的照在屋子里。
“你说,我现在是不是比赵坤有钱?”程知恩说着见梁远不说话,“哎,你什么态度啊。”程知恩不满意地趴到梁远身上,又对准人的脸。
“我觉得他对你不错啊。你怎么不改口呢。”梁远问。
“我叫不出啊。”程知恩皱着眉,“我说梁远,你怎么背叛革命呢,你能随便叫一个人爸爸啊?”
“我看你还叫过马总爸爸呢。”
“放……”程知恩把屁字咽下去,在爷爷家这么文雅的环境不好意思说脏话,“我们那是开玩笑的。他占我便宜。睡觉!我懒得理你。”
梁远翻身过来,“林叔对你不错的,你别总是推三阻四的不痛快。”
“你懂什么啊?”程知恩有点不高兴,翻个身,屁股对着人。
梁远坐起来沉默片刻,说:“我是不懂,我从小就没有爸爸。”
程知恩听到这话,赶紧翻身坐起来,抱住梁远的胳膊,“小远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梁远坐在床上沉默着坐着。
程知恩有些慌了,他第一见梁远这样说话,他又赶紧搂住人,“真对不起小远哥,我不是故意的。”
梁远才开口,“那你珍惜下眼前人,别等没有了,又后悔。”
“哦。”程知恩垂在脑袋,靠在梁远肩头。
梁远说一句,“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程知恩轻轻拍拍梁远的后背,“有我陪着你呢。”
屋子里静静的,能听见暖气里传来的轻微声响。
过了一会儿,程知恩闷闷的说:“我是觉得他那么有钱又年轻,早晚一天都得找人结婚再生个孩子。有我没我没什么区别啊。”
梁远搂在程知恩身上的手,紧了紧。
光线暗淡的屋子里,两个少年相拥坐在床上,互相承担彼此生命里的阵痛。
第二天上课课间,程知恩去找老师拿以前学校发过的学习资料,抱着一摞资料从办公室出来。他刚走到楼梯拐角,一个女生叫住他,“程知恩。”
“啊?有事啊?”程知恩才看到栏杆处靠着一个女生,忘了叫什么名字。
女生掏出一个信封,递给程知恩。
“给我的?”程知恩向后退一步。
“麻烦你帮我转交给梁远。”女生有点腼腆,向前迈一步,把信封放到试卷上面,就准备走。
“哎等等,”程知恩笑一下,“我可以转交,但是梁远不会回应的,他有爱的人了。”
“啊,是谁?”
“学习。”程知恩点点头,“他爱学习。”
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