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声悠悠回荡在宫闱中,守夜的宫女们原本斜靠在廊柱下打盹,闻声即醒,步履匆匆步入殿内。她们动作轻快无声,有条不紊地做着点燃殿内烛火、备水、熏烤宫裙等活计。
眼瞅着计时的沙漏到了标记的刻度,最受淑妃宠信的大宫女春喜站在富丽堂皇的拔步床边轻唤道,娘娘,娘娘,该起了。
知道了。片刻后,帷幔中传来极低一声应答,女子的嗓音中仍带有满满的倦意。
层层叠叠的繁复帐幔被宫女们卷起,拔步床上锦被堆叠在床角,一位年轻的貌美女子斜倚在床头,全身近乎半裸,只着肚兜和短短的一条亵裤。
娘娘要多多保重凤体才是。
春喜一望即知淑妃方才睡觉定是嫌热遂将锦被踢在一旁,如今季节渐渐入秋,露水深重的夜晚总有几分寒意,体质差些的人极易着凉。淑妃虽然是个宽和的主子,但是性子任性行事我行我素,春喜跟随其多年也只敢字斟酌句地婉言规劝。
本宫倒是情愿生场病,也好歇一歇。三更半夜那些贱人得以安睡,却要本宫去侍疾。
淑妃一双美眸向东方凉凉剐了一眼,轻声道,只恨本宫身子骨太康健,不似
娘娘春喜因离得近能听清她的低语,当即面色一变,这话简直大逆不道,传出去是要株连九族的。
毓秀宫正东方是帝王寝宫紫宸殿,再往东去便是太子所居的东宫端本宫。淑妃入宫前两日老皇帝突发恶疾,瘫了半边身子,白日里意识总是迷蒙混沌的状态,缠绵病榻三月也不见好转,前段时间老皇帝信了不知哪个方士的鬼话自紫宸宫搬去东宫养病。
选秀当日陛下一眼便看中妹妹,想来会更欢喜见到淑妃妹妹如花似玉的脸蛋。
后宫那些妃嫔们用了这样荒唐的理由把侍疾一事丢给淑妃,而老皇帝偶尔清醒时候也乐意见到年轻娇艳的美人为自己端茶倒水,忙前忙后。
淑妃本就是被强召入宫,如今入宫三月便侍疾三月,无怪她此时怨气重。
淑妃懒懒起身,斜春喜一眼,怕什么?
因着日日侍疾,老皇帝的病况她清楚得很,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饭食也喂不进去几口,显然就是人不好了。
淑妃近日无聊已经开始琢磨日后的出路,只可惜她父兄如今俱在边关征战,母族不显,如今京中实在没有可以倚靠信任的对象。
还是祈祷老皇帝能多撑些时日,至少得活到她父亲得胜归来那日,思及此淑妃难得带了点真心向苍天祈愿。
眼看着侍疾的时辰不能再拖了,淑妃才不情不愿道:罢了,掌灯更衣吧。
话音刚落,小宫女们便恭谨有序捧着灯烛衣裙上前。
烛火照耀下,女子光洁的肌肤白净细腻,莹莹如玉,如一匹上好的丝缎。
淑妃甫一起身,就察觉到下身隐隐的不适,腿心处一片黏腻潮湿感,她秀美的眉尖紧蹙,吩咐道:春喜,亵衣。
春喜明白她的意思,衣袖挽起净过手后小心地触碰到淑妃的腰间,轻柔地为她褪去这件最贴身的衣物。浅粉色的丝质亵裤轻薄精细,妥帖地包裹住女子最隐秘的禁地。
作为下人她也并不敢用目光贸然直视打量主子的身体,更何况是女子私处。春喜恭敬地低着头,如此正好将那片布料尽收眼底,但她只是匆匆一瞥便不敢再看。
淑妃自己也曾瞧过的,浅粉色的丝绸被浸润得颜色稍深,点点湿痕在烛火的照映下泛有晶莹剔透的光芒。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覆上浅粉色肚兜上那一片精细纹绣的合欢花,疑惑道:近日那处总是这样,胸前也隐隐胀痛,本宫莫不是患了某种不可言说的隐疾?
入宫前虽得到过母亲隐晦的教导,但淑妃到底不曾经历过男女情事,对身体这般异样状况陌生得很。她身边的宫女也多是些年纪小不得用的小姑娘,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春喜适时提议道:东宫内日日有数位太医轮值,娘娘或许可以悄悄请一位为您把脉。
等下你去备几个红封带上,再去打听一下哪位太医善诊妇科。
淑妃目光严厉扫过殿内一众侍女们,冷冷道:此事若是传出去一字半句的,那就休怪本宫心狠手辣。
淑妃自己并不是个讳疾忌医的性子,只是她身为后宫嫔妃患有妇科隐疾这种事绝不可宣扬出去。望着殿内数颗低的不能再低的头颅,淑妃稍感满意,方才舒展双臂令宫女为自己更衣。
不过行事磨蹭便有恶果,兼之东宫路途遥远,淑妃今日到底去迟了些。
今日东宫异常沉寂凝重,庭院内乌泱泱跪倒一片宫人们,淑妃甚至眼尖地注意到老皇帝身边最信重的大太监魏总管也赫然在列。她疑心这会老皇帝正难得清醒,自生病后陛下性格愈发古怪,刻意折磨人也是常有的事。
淑妃悄悄吩咐春喜也去廊下跪着,随后她当机立断狠掐自己大腿,三步并作两步冲入殿内,噗通一声跪伏在地,泫然欲泣道,臣妾侍疾来迟,还请陛下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