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兮福了福身:“王爷。”
宋翎温和说道:“之前说过,不用称呼我王爷。”
在场之人闻言无不面露讶色,云浅兮没料到他会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提出要求,心里一惊,抬眼愕然看着他,见他微微点头,她又心虚地四下扫了一眼,在众人圆睁双目的注视下,轻飘飘地叫了声“怀衍”,然后认命似的使劲一闭眼。
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宋翎面上笑意更深,问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尽管云家人为云浅兮留足了脸面,无人说她尚未起身,但宋翎对她的作息了如指掌,一猜便中。
云浅兮摆手说道:“没有没有,我本是该起了,你要过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呢,我好早做准备,免得你久等。”
宋翎说道:“无妨,坐下说。”
云宥适时扯了扯坐在宋翎下首的云泽的衣袖,提醒他让出位子,云泽显然还未从云浅兮方才那声“怀衍”中缓过神来,云里雾里地坐到旁边去了。
云浅兮坐到云泽位置上,问道:“怀衍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开过一次口,再叫就容易多了,云浅兮瞄到她爹嘴角的肉抽了抽。
宋翎眼里带着一丝宠溺,说道:“今日中秋,带你出去玩。”
云浅兮眼前一亮,昨日她问云宥中秋有何安排,云宥含糊其辞,给不了准话,她正担心一个人出门无趣呢,满口应道:“太好了,去哪儿?”
宋翎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转向云定坤,礼节性地问道,“少卿大人不反对吧?”
众人都巴巴地看向云定坤,云定坤自然不敢有意见,忙不迭地说:“不反对不反对,只要浅兮不给您添麻烦就好。”
宋翎点头,又说:“对了,晚上本王想带浅兮观灯,可能要晚些送她归家,少卿大人可否放心?”
云定坤犹豫了一瞬,答道:“下官对王爷自是放心。”
云泽回过神来,站起身反对道:“王爷,浅兮是未出阁的女子,您此举恐有不妥。”
在场之人除了云浅兮都看出宋翎的意图,一个个心里高兴得很,听云泽这么一说,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他。
云宥谨遵“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一古训,对云泽说道:“二哥,现如今民风开放,今日又是中秋,你出门看看,出双入对的年轻人满大街都是,你那套观念已经过时了。”
众人附和:“是啊是啊。”
云泽寡不敌众,只得重新坐下,面上依旧写满了不赞同。
云浅兮被众人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问宋翎:“晚上不回家吃团圆饭吗?”
团圆之夜不与家人相聚,总感觉心里有些欠缺。
成安公主明白云浅兮的意思,笑眯眯地说:“谁说团圆饭一定要在晚上吃,晚上我与驸马也想单独处处,今年中秋的团圆饭不如就改在中午吧。”
算起来成安公主是宋翎的堂姐,幼年时常在宫中一同玩耍,只是宋翎一去燕国多年,回来后又少有走动,难免生疏了。
如今看来宋翎似对云浅兮有意,她心中欢喜,对宋翎说道:“阿翎,若是不忙,不如中午一同用膳?”
宋翎微微一笑,说道:“多谢公主,宋翎恭敬不如从命。”
离午膳尚有些时间,陈瑶殷勤地说:“浅兮,你带王爷先在府里逛逛。”
云浅兮依言带着宋翎出了正厅,领着他四下里转了转,云府同王府相比实在是小太多了,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后院。
云浅兮指着西北角一间屋子说:“那是我的房间,要去看看吗?”
宋翎笑着说道:“好。”
云浅兮的闺房外栽着几株桂树,如今正是花开时节,绿叶丛中点缀着碎金,一阵风过,清香四溢,宋翎记得云上院里种的也是桂树。
云浅兮站在桂花树下吸了吸鼻子,满足地对宋翎说:“以前家在蜀州的时候,我房间门前也栽着桂花。”
她踮起脚尖,摘下一簇不带枝叶的桂花粒,把手伸到宋翎面前,宋翎配合地伸出一只手,她将桂花粒尽数放入他的手心,他低头轻嗅,只觉香气扑鼻,沁人心脾。
云浅兮笑眯眯地说:“我喜欢桂花的香味。”
她推开房间的门,率先走了进去,又转过身来补充道:“还有腊梅的香味,也就是怀衍你身上的味道。”
宋翎愣住。
云浅兮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容易引人误会,连忙解释道:“我、我的意思是怀衍你身上的腊梅香味,”她涨红了脸,语速有些快,“我没猜错的话,你身上的佩香主要是将腊梅花碾碎制成的。”
宋翎的心蓦地有些疼,那年除夕夜云朵眼含期待地将香囊送给他,他本想对她道出真相,却略一犹豫错过了向她坦白的时机,那时若能告知她真相,她是不是就能少受许多磨难?
他抬脚进了云浅兮的闺房,与她相对而立,淡静如海的眼眸深处似有暗潮涌动,他轻声说道:“你猜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