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谢容闻言一手抚上腰间佩剑,扭头斜乜他一眼,终是想到赶路要紧,又转过头去,懒得同他计较。
云浅兮有些晃神,反应了一下才露出一丝笑,说道:“许久未见婆婆了,她如今住在哪儿?”
听见蔡婆婆的消息,她本能反应是高兴的,可这份高兴达不到心底,她心底已被不安与煎熬占据的满满当当。
邬铁尚未答话,旁边的三水抢先说道:“离控鹤军营不远,属于永宁县地界,王爷给随军家属们在那处置办了田地,蔡婆婆也跟着安顿了下来。”
邬铁虽不满宋翎,但在这点上却也不得不承他一份情,毕竟蔡婆婆不在随军家属之列。
……
日暮时分,一行人终于抵达槐水镇。
槐水镇地处益州与沧州交界处,坐落于群山脚下,镇上人口不多,生活也不算便利,但民风较为淳朴。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惊慌,谢容命众将士在槐水镇外找了处空地安营扎寨,只留下三水和两名侍卫随行。
在三水的指引下,众人沿着七弯八拐的山路来到一处篱笆围成的小院外。院里晒着各种药材,种了好些不知名的植物,院中有座二层小楼,看着有些年头了,颤巍巍地立在那儿。
“我去叫门。”三水下马轻车熟路走上前,隔着院门扯着嗓子喊,“薛神医,薛神医在不在——”
“喊什么喊,喊什么喊,叫魂儿呢!”
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者从小楼里转出来,山间天气偏凉,他却穿着轻薄的夏衫,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脚上踩着一双破了的草鞋,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
他见了身着铠甲的侍卫并不吃惊,优哉游哉走到篱笆旁,隔着篱笆问:“干什么来了?”
三水立即套近乎,笑嘻嘻地说:“薛神医,我是三水您还记得吗,去岁承蒙您出手搭救,今天来是想麻烦您再救一回人。”
他隐约觉得不应随意透露宋翎的身份,便未说出救谁。
云浅兮听见声音知晓薛神医出来了,撩开车帷从车上下来,谁知脚刚落地,便听薛神医颇为不耐地说:“你怎么又来了,救你没少耽误我功夫,不救了不救了,今年救的数够了,明年请早。”
他说完摆摆手准备进屋,三水急道:“诶——别呀,明天都等不了,更何况明年!”
谢容也疾步上前,抱拳恳求道:“薛神医,请务必救我主上,诊金不是问题!”
薛神医依旧不为所动,嘀咕道:“要那么多钱来干嘛,又没地儿使。”
云浅兮担忧地看了马车一眼,见这么耗着不是办法,上前行礼道:“薛神医,我们从西和县赶来,在路上已耽误了一日,再拖下去,我……我朋友可能性命不保,求您帮忙诊治一下,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们一定满足。”
“怎么还说不听了。”薛神医“啧”了一声,即使恳求的人换成了小姑娘依旧不为所动,他转身往院里边走边喊,“常山,饭做好了没,我快饿死了!”
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端着托盘从后厨转出来,好脾气地应道:“好了,师父。”
他对前来求医却吃了闭门羹这事儿似已司空见惯,并未感觉惊讶,只忙着将饭菜摆到院中枣树下的石桌上。
三水见薛神医不再搭理他们,很是焦急,问谢容:“谢侍卫,这可如何是好?”
谢容冷声道:“那便怪不得我来硬的了。”说着拔剑在手,准备破门而入。
“嘿——”薛神医立刻喝止,阴阳怪气道,“小子,你逼我救人,就不怕我往你主子药里加几味慢性毒/药?”
“你——”谢容无法,只得收剑,一时没了主意。
云浅兮心有不甘,既然这位薛神医能治好三水的伤,他也一定能让宋翎醒来,她就不信没有这位薛神医感兴趣的东西。
第94章 诊治 “你也有被人欺负的时候。”……
云浅兮沉吟片刻, 扬声道:“不知薛神医可知前朝王惟仁先生所著医书《温病要略》?”
薛神医正要用饭,闻言停下箸头,奇道:“你这丫头还知晓《温病要略》, 这书早已失传, 你提这个干嘛?”
云浅兮恭敬说道:“晚辈碰巧读过《温病要略》, 对里面的内容记得七八成,神医若有兴趣,晚辈可默给神医, 神医若是不急,晚辈还可回去抄录一份赠予神医。”
薛神医这下不淡定了,起身道:“此话当真?”随即又狐疑道,“你从哪儿读的《温病要略》?小丫头别是想诓我!”
云浅兮猜中了, 医者不可能对失传的医著不感兴趣,答道:“神医无须知晓我从哪儿读的,待我默出来神医一看便知真假, 我朋友的命在神医手上,自是不敢欺骗神医。”
云浅兮还真未说假话诓他,《温病要略》是青月门的藏书之一,当年在山上学艺之时, 有一回师父讲授药理课, 她与云宥偷着玩闹,被罚抄写《温病要略》一百遍,她是哭着抄完的,记忆犹新。
薛神医试着从她话里分辨真假,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