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a篇第四章 虚像

    他手里有座别苑，你将那地方买下来。

    不可。

    我觉得辰千代这个名字很好呢

    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北条真彦。

    是。

    虽然她总能做得面面俱到，但偶有纰漏时我就会冲她发火大骂。此次又陷入心虚的她在说后半句时便本能地降下了音量，脑袋也压得更低了。

    她此刻的语气令人生厌，不想看着她的我别过脸去，可她又把我的脑袋转过来，鼻尖紧贴上我的脸颊，纠缠着我耳廓的嘴巴继续说着：

    怀着孕的我小腹完全没有隆起的迹象，这当然不是因为我被关起来的时间并不长。

    我接着说道，而后低下身子对上了泉的视线。

    我被北条真彦关入了信州的松本城，我知道我所在的地牢直通她在城中的书房。这地方与其说是牢房不如称作密室，松本城的修缮工程是由她亲自监督的，这间关着我的屋子恐怕是她一早就安排人建好的吧。为了避人耳目，她不能总待在这地方。当她离开之时，避人耳目的泉就会潜进牢中与我密会。

    外面什么情况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冲动了？做完这件事再让她死也不迟，现在杀了她只会功亏一篑。

    我苦笑一声后说道，原本还在聚精会神地诉说着琐事的她突然瞪大了眼睛。她始终抱着我没有松开过，我的乳房被她的胸脯挤到变了形，被含过的乳首上的唾液已经挥发了，只是乳晕上还残留着她的牙印，但任她再怎么吮吸我也是流不出奶水的。

    从在这里醒来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叫过她的本名了。但她从未介意过，那是因为她已经能完完全全作为北条真彦而存在着了吧。

    当然有。这可是我兄长以前的名字呢。

    殿下，您打算什么时候从这里出来？

    难以想象，我竟还能把这种人的名头和身份记得一清二楚。

会被解开，譬如排泄、被她亲自服侍着沐浴，以及被爱抚着的时候。

    反反复复，我每天会跟她理论着的无非就是这些闲言碎语。即便我一次又一次地呵斥她，第二天她又会说着同样的话，还会在侵犯过我之后问我要给孩子起什么幼名。

    我挣开了缠在腕处的麻绳她系这东西的时候没费什么力，

    泉再度低下了头，目光中的锋芒也褪去了。

    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是想像你父亲一样吗？

    这不是你的孩子，我也不是你的妻妾。

    那人让您受了这种罪，还不如小人今夜就潜进那家伙的居室将她一刀杀了。

    她一言不发，贴在我后腰上的手却开始发颤。

    我让你办的事你有好好去办吗？

    你不想让别人因你而死，但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没办法让你再待在近江，毕竟你肚子里怀着我们的孩子。

    穿着一身忍服的泉俯身立在我对面，罩得严严实实的脸孔上只露出了两只眼睛。我才问了两句，她便又要从腰后抽出忍刀将我手上的绳索割断。

    若她真做得杳无痕迹，估计任谁都不会把我的失踪跟她联想到一起。

    若是我一直不理她，讲腻了的她不一会儿就会带上那些残羹剩饭从这里离开吧。但在百无聊赖之中，我也会应付地接上两句。

    这名字有什么来头吗？

    得再要些时候，不过就快了。

    再深入一些吧。就像是用木槌直捣喉咙一样，让我也来告诉这个女人令人瞠目结舌的真相吧。

    出羽渡船的事已经安排好了，不过眼下明朝局势动荡，那边的军队与北方的女真人打得难解难分，唯恐在接应一事上会再出些什么差错

    你父亲如果没那么早就死了，兴许你们北条家的小田原城还没有被灭亡呢。

    因为哪里都找不到您，土岐晴孝连町人都要搜罗起来盘问，下一步恐怕就是要在整个近江搜寻您的踪迹了吧。

    这件事要你亲自去办，一定要办好。至于那信物，务必要完璧归赵，就算是你死了，那东西也不能有一丁点折损，知道了吗？

    她自言自语道，眸中也终于有了少许光泽。

    我低喝着阻止了她，她只得将已拔出的短刃收回腰间。

    你知道我当年是怎么从小田原城逃出来的吗？

    泉那对冷然的眸子骤然间涌上了一干复杂的神色，她的鼻梁与眉间交汇处也拧成了一团，泉此时的模样就像夜幕中蓄势待发的鹰。

    你还在担心什么？

    你在想你城里的那些下人，对不对？放心，我没动那些人分毫，不过土岐晴孝一定会把他们都杀了吧。

    我们没办法预料他国的变化，不过我还有别的法子。你拿着我的信物，去佐渡[   佐渡：指佐渡岛，是本州东北外海上的一座孤岛，靠近日本东北的出羽国和越后国，在律令制下一岛即为一国。]的加茂找一个叫畠山新五郎的人，这人原先是畠山家的部将，畠山高赖归顺今川氏以后，新五郎就辞了官跑到佐渡的母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