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哥说着,咬牙切齿地饮下一杯苦酒。
“姑娘肚子里都有孩子了,我能怎么说?他就是个畜生!”
喝罢,低下头,悻悻说了一句,
“我也是个畜生……”
曾经并肩在茶园行走的青葱少年郎,终于也长成了不同的模样。一个去城里追名逐利而不得,另一个则变得面目猥琐起来。终究长成了自己曾经厌恶的模样。
所以说初恋这种东西,万一分手了,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最好老死不见,彼此心里保留最美好的样子。
范侠再不说话,酒都喝不下去了。他双手捧着小小的酒盅,靠着同样无话可说的宁小北,只呆呆看着炉子下方跳动的橙红色火焰。
没多久,楼下传来人声,酒席散了,村子里的人也陆陆续续回家。
沿着山坡的灯渐次亮了起来,像是宫崎骏动画片里的画面,配着《渔舟唱晚》的中国民乐。
见到家里突然出现的客人,顾老师的父母都有些惊讶,半真半假地责怪起儿子为啥不早说自己的学生要来玩,转而对他今晚硬是不出席老同学的婚礼酒席释然了——原来是等着两个上海来的小朋友呢。
因为他们两个来的突然,而且到达的时候也晚了,来不及晒被褥,凯哥只好把自己用的那条被子给贡献了出来。
反正是两个小伙子,挤在一起也无所谓,说不定比自己睡一个被窝还热乎呢,顾妈妈一边给他们收拾房间一边笑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宁小北尴尬地笑了笑,上前和她一起铺褥子。
乡下的房子就是房间多,宁小北他们睡在二楼,凯哥房间的隔壁。他父母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就睡在楼下堂屋左边的大卧室里。
“厕所在楼下,一会儿让你们老师给你们烧水洗漱,有什么其他想要的就告诉你们老师……哎,他现在也不是你们老师了。行了,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让阿凯带你们去山里转转玩玩,乡下好玩的地方不少呢。”
顾妈妈收拾完屋子,笑着跟他们道了晚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楼下走去。
这时候已经夜里差不多九点半了,对山里人家来说已经很晚,过了平时的休息时间了。
“行了,睡吧。我知道你们有一肚子话要问我,往后的日子长的很呢,不急在一个晚上。”
凯哥也站了起来,走到房门口。
他虽然嘴里说着“你们”,但眼里只看着宁小北。
好歹教了这两个小家伙三年,这两人他还算是了解的。
范侠就是个使力不使心的傻小子,大大咧咧的,做事都凭一腔热血。
至于宁小北……三年了,他都没看清楚他。
也是真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就成了一对的。
“我跟你说啊……”
临走临走,顾凯歌一把拉过范侠,把他往门板上一推,贴着他的耳朵说道,“我这床被子是今年新做的啊,六斤的新棉花,都是新絮的。”
“什么啊凯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范侠一脸懵懂——怎么凯哥准备问他收房钱不成?
“你们两个搞归搞,别脏了我的床单被褥,到时候被我妈发现了,我们三个就一起毁灭吧。”
他自己就是打这个年纪过来的,还能不知道两个人睡一个被窝能发生些什么么?
“哎呦我去。凯哥我求求你还是把我们当做学生吧。”
范侠老脸一红,一个劲把他往楼下推。
“多烧点水啊,我要泡脚。”
“滚!真的使唤起老师了?”
转身进房关门,范侠转头看着站在窗边正在散酒气的宁小北,他双手撑着窗户栏杆看着下面的风景,驼色的羊绒衫下是美好的腰线。
范侠发誓,要不是凯哥刚才提了一嘴,他是万万想不到“这个”的,他发誓!
“别……你不累么,都坐了一天的车了……”
洗漱完毕,两人穿着还带着金纺香味的睡衣睡裤,挨着一个枕头躺着。
刚才还好好地说话呢,范侠再三向天发誓,他此生绝对不辜负宁小北。他们俩不但要做彼此的初恋,还要做彼此的唯一。如违此誓,五雷轰顶,天诛地灭。
宁小北听了哭笑不得,这家伙真是从小武打书看多了,发誓都带着一股子武侠味。
不过感动也是真的感动,他宁小北何德何能,能有幸让这样一个可爱的男孩垂青,在“现实世界”里,多少次他都做好了孤老一生的准备了。
如此一来,这“梦境世界”到不像是为了专门让老爸复活而出现,反而像是让他特意和范侠重逢才被创造出来似得。
电光火石之间,一点吉光片羽从宁小北的脑中闪过。他眉头一拧,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
“哎,别闹。”
这边还不等他凝神静思,把那些微的线索整理出来,那边范侠就开始瞎胡闹了。
这小子读书不行,在其他地方却又一股子瞎钻研的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