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剩你一人。你这才回复闺蜜:“别光发屌图,我也看脸的。”
闺蜜还在那头等着呢,立马说:“这个当然给你把好关啦,我还不知道你?”
她又问:“疗养院怎么样?满意不?”
“满意满意,环境还可以,关键是很安静,工作人员还好看。”
“哦?怎么个好看法?”
“那个钟xx,”你提到高中校草的名字,“还记得吗?有一个护工长得挺像他,又比他会打扮,简直就是高配版。”
闺蜜不信:“等一下,我知道现在跟你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没用,但你也不能审美降级到这个程度吧?”
你“啧”一声,一不小心就给自己揽了个麻烦:“等我找机会给你拍照 。”
“那我可等着看照片了啊。”
至于不一般的家政,她拍着胸脯保证:“知道你很急,最迟明天给你联系上!”
谁急了!
你扶着轮椅站起来,单脚跳上床,把伤了的脚小心放好。这张床很舒服,你一靠上软枕就忘记了所有烦恼,心里只惦记着离开之前,一定要问问床垫的牌子,而后整个人陷进这团记忆棉中,舒舒服服打起盹来。
就这么半刻的光景,钟姓校草入了你的梦。高中时,很多女生明着暗着向他示好,你保有一份好学生的清高,就算被他拦住搭话,也绷着脸不显出高兴来。可那个场景一直烙在你的脑海里,你记不清他的声音,也记不清他说了什么,只有熟悉的气味跨越时空钻回你的鼻腔,那是雨后青草的香气,混合着莫名其妙的孜然味。梦中的你往右一瞥,哦,孜然味来自同学手里的炸物,为了攒钱见偶像,她经常在晚餐时分“走私”小吃街的垃圾食品。
大过年的、来都来了,你赖在梦里当高中生,回顾了知识竞赛、英语演讲和排球赛等光荣时刻。尘封的记忆一旦被打开,附在快乐之上的霉味消散了一大半。打断这个好梦的,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婴儿啼哭声。
你猛然惊醒,低头一看,不知道被子是什么时候盖在腿上的。
在不一般的家政到达前,你想着,是不是该提出给房间换锁的要求。
晚餐后,你拄着单拐独自在走廊散步。溜达了几圈,了解到每层有两个护士站,阿梅等人没活时都在这里待命。
离婚之前,像往常这个时候,你总在崩溃的边缘辅导儿子多多写作业。习惯的力量太可怕了,作为一种代偿,鬼使神差地,你今天很想监督一个陌生的实习生有没有好好用功。
——当然这只是借口。你摸摸口袋里的手机,主要是想满足闺蜜的好奇心啦。
透过护士站的玻璃,阿梅背对着你,的确在一边吃饭一边看书,只不过没看医书。你认得那个封面,是《红与黑》。
想起他刚刚送饭进来的样子,你心里有些犯嘀咕。看样子,他一点也不擅长这份工作,既不体贴也不周到,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种奇怪的傲气。就连送饭这种小事,你这个外行都知道,事前事毕至少问候一句,场面也不会僵掉。而他就像一个饭店经营不善的服务员,始终表现出爱吃吃不吃拉倒的姿态,把小桌板支好,饭菜往上一搁就直接走人,来去如风,一秒也不多待。
这都是小事,仔细想来又有点气,怎么着,看你好打发吗?
你是消费者,何必看他们脸色,真把你惹毛了,动动嘴让这个护工卷铺盖走人也不是难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竟然能卡准时间回来收拾餐盘,根本用不着等你召唤,就像在房间安了监控一样。换个角度想,既然能处理好基本的事务,如果他过于热情,反而会造成麻烦——至少,对于“不要随便打扰”的指令,他执行得还不错,某种程度上也算省心了。姑且看看再说。
在他收拾保温桶的时候,走廊的另一头走来几个年轻护工。你不想被他们发现,以单拐为支点,一个大跨步躲进柱子后面。
他们从护士站里拿了些东西,很快离开了。你探出头,看到阿梅拉住了一个人。走廊里很安静,你站在大概五米开外,能零零星星听到一点对话内容。
“……确定有用?”
“之前谢主任……发作的病患,就连地震那天……没什么副作用……但你拿这个干什么?”
“……失调,试试看……”
“那你千万别……他们大学……还没完全投入市场……”
“知道了,当我傻吗……”
这是要干什么?
你按住自己的好奇心。一直听闻医疗行业竞争激烈,一个充满野心的护工,做点小动作也无可厚非,只要不是冲着你来的就好。
这时,对面的大电梯“叮”的一声到站了,数十名护工推着楼上的老人们下楼放风,在二楼转电梯。钞票和权势的确养人,老人们岁数都挺大了,精神头却很好,糊里糊涂地高谈阔论着,其中嗓门最大的军装老人痛斥“江青那个贱女人”,等他好了“一定要去掘坟鞭尸”。
你碰到这种群体就神经痛,完全忘了拍照的事,拄着单拐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