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站着的是社区里的邮递员,男人认出了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老许?你怎么来了?我记得我最近好像没有买什么东西啊?”
老徐也笑了,鬼鬼祟祟地朝着屋里看了一眼,然后问道,
“徐然,你之前说自己住过御景别院,是不是真的?”
徐然点了点头,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忽然提起这茬。他在怀着辉然的时候确实住过那里,但是除了几个熟悉的人和他的律师,几乎没什么人知道。
“我之前正好遇到个那边的同事,跟他聊了几句。他说最近在清点投递失败的包裹,其中一个上面写着你的名字,我就给你带来了。”
徐然这才注意到对方手里确实拿着个包裹,只是他急着跟儿子出去旅游,是而一时间没注意到。
“让我看看。”他侧身让邮递员进门,“你先在家里坐坐吧,冰箱里有饮料,随便拿。”对自己周围的人,徐然一向都很慷慨大方,只是在某些特定的人身上特别偏执。
邮差进了门,熟门熟路地从冰箱里摸出几罐啤酒,
“徐然,你们家的啤酒怎么都不见少啊?上次我来好像也是这几罐。”
“我跟儿子都不太喜欢啤酒。”徐然应道,看着包裹里的东西有点发愣。
包裹里只有一本里尔克的长诗,里面夹着一枚火红的枫叶,让人想到秋天。明信片上只有短短的两行字,
【你跑哪里去了?】
【快给我回来。】
他把包裹上的单子翻过来,看着上面苍劲有力的字体,显然这是出自某位少年的手笔。
他的心里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当然知道写下这些字的人是谁,那个让自己又爱又痛的少年在自己的心里放了一把火,直到现在他还能感受到压抑着燃烧的火苗的炙热。
看日期正好是他离开御景几天后寄来的,那时候他为了彻底切断和国内的联系,已经搬到别的地方去了,也没有固定地址。以那个时候的邮递系统,没找到他是理所当然的。
可为什么是现在?他手中紧紧地攥着那本旧书,把脸贴在书皮上,像是要在上面寻找失落多年的味道。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明明他已经决定放弃那人,转而和有着那人一半血脉的孩子结合了,可是这包裹却鬼魅一般缠上来,告诉他也许他并不是单相思。
如果那人不是有意找他,是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个地址的,毕竟当时他决心要走,除了必要的人谁也没通知,更没有告诉那人。
他的眼神转移到下面的签名,沈辉两个大字写得龙飞凤舞,那人心情烦躁的时候,写出来的字总是这样的。
难道事到如今,他还觉得自己有希望吗?就算那时候那人有意,可是已经过去十几年了,那人说不定早就结婚生子了。
这时候他忽然出现,只能让自己更加无地自容罢了。毕竟当年听到沈辉有了女朋友他就已经慌张到匆忙出国,如今那人可能婚都离过几次,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却选择在这个时候回去?
以前他们只有彼此的时候他争不过那些女生,现在的他同样对自己没什么信心。毕竟当年的他也不是一无所知,而是在深思熟虑后,抱着很大的决心才离开那人的。
没事的,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他有辉然就足够了,尽管不是正主,但是和他的儿子做爱,不也算是和他间接做了吗?
可是如果你这么想和他做爱,为什么不直接找他呢?黑暗的想法如魔鬼一般在他心里低语,既然当年他想要你回去,那说明你们之间还是有旧情复燃的可能的。
“徐然,徐然?”忽然有人拉了拉他,“你怎么不说话?”
徐然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一把抱紧了那本书,“怎么了?”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怦怦地跳着,像是在做一件见不得人的事一样。面对辉然质问的眼神,他特别心虚,惟恐被男孩看出了端倪。
他在心里祈祷,希望男孩不要注意到邮包上的文字,毕竟当年他离开的时候几乎没留下关于那人的什么东西。关于自己和那人的过去,男孩几乎是一无所知,他也刻意地不去提起。
男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邮差已经走了,我把那几罐啤酒都送给了他,他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哦哦。”
“你手里的是什么?”
“没什么,我在网上买的二手书。”
瞒着男孩的眼睛,徐然偷偷地把那本旧书和明信片塞进了包里。很快送机票的人和接他们的车子都到了,他们坐上了车,男孩闭目养神,徐然却觉得手边那只包莫名有些烫,针一样扎在他心上,让他有些不安。
既然那人想要让他回来,那就说明两个人之间不是全无可能,对不对?
那么,只要有一丝可能,自己都该抓住,也许这次他就能跟那人在一起也说不定。
或许可以先联系下老同学问问沈辉的现状?徐然的心活动了起来,他没发现自己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那是他陷入沉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