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辉回到了酒店里,烦躁地把手里的大衣扔在床上,在房间里反复走来走去。
他追出去的时候,看见徐然被男孩扶着,两个人打着一把伞走在大雨中。男孩替他拎着超市的购物袋,一只手搂着徐然的腰,徐然则把大部分身体都贴在他身上,一副全身心依赖的样子。
那一刻,沈辉的心里涌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嫉妒之情。虽然他和徐然在这几天里也不少颠鸾倒凤,只是还是没能恢复以前的亲密。可男孩把手搭在那人腰上的动作如此自然,仿佛之前已经做过许多遍。
他知道妻子过来的事情让徐然有点失落。可他又何尝不委屈呢?这人该做的事情也和自己做了,就是不愿意和那个少年分开,无论自己如何威逼利诱都没办法让他改口。那么自己算什么呢?徐然为什么又那么恳切地想要他的肉棒呢?如果你喜欢的是他,为什么要和我做呢?
他忽然意识到徐然似乎去的有点久了,可是却迟迟都没回来。他望着外面的大雨,想着也许徐然不会回来了。
是啊,徐然也没有回来的理由,毕竟男孩才算是正牌男友,他只是个好用点的肉棒而已。
可十六年前呢?那次他不告而别又是怎么回事?自己只是开了个玩笑,为什么那人就能如此决绝地离开自己?明明他是喜欢自己喜欢到不能放手的不是吗?
还是说那些喜欢都是假的,徐然其实可以喜欢上任何人,只要那人有一张英俊的脸就会任凭那人为所欲为?
他不知道,虽然已经和那人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可他还是没有勇气去揭开旧日的伤疤,徐然似乎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不去提起往日的事情。就算说起来,也只说那些开心的温馨回忆。
他们都下意识地在回避提起当年的分别,正是那次分别在两人之间造成了无法弥补的裂痕,所以他们直到现在也不能彻底坦诚。
门忽然开了,徐然站在门边,眼神低垂,手里还提着购物袋,里面装着爆米花。
“我回来了。”
“哦。”
两个人心怀鬼胎,外面的大雨还在无休无止地下着。沈辉想的是要不要开口问徐然和那个男孩到底做了些什么,可害怕破坏两个人的关系。徐然则是打开了那袋爆米花,把购物袋放在一边的时候,他看见有只小小的千纸鹤缩在袋子里,显然是在车上不小心掉进去的。
徐然捡起那只千纸鹤,他知道辉然无聊的时候最喜欢把多余的纸折成千纸鹤的样子,看来辉然已经暗中观察自己很久了,只是小心地没让他发现而已。
男孩刚刚的话语似乎还在耳边回响着,“我是为了你才存在的,”真是年轻啊,才能说出这么简单却又这么热血的话。可他知道男孩的话是真的,凡是他承诺过的没有一次是作假的。
辉然他一直是个好孩子,他在心里说,如果辉然是个坏孩子,自己现在也不会这么愧疚了。他是个任性的父母,所以当他的儿子要格外辛苦些。而辉然是个聪明孩子,所以要更加更加辛苦。聪明懂事的孩子遇见任性的父母后,童年必定是十分短暂的。
即使是这些,他也是很久之后才意识到的。正是因为辉然爱他,所以他很快发现小孩儿学会撒谎来安抚他的情绪,假装自己很快乐,就算在学校被欺负了也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小孩儿知道他希望自己变成沈辉的替身,看到他一点点长成自己理想的男人的样子。所以在自己第一次开玩笑一样说出“如果你是你爸爸就好了”的时候,小孩儿澄澈的眼睛看向他,很用力地点头,“只要你想要,我可以成为你希望的任何样子,所以,徐然你不要想着别的人,只需要看着我就够了。”
可是那时候他甚至没有在小孩儿面前哭泣过,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有的孩子就是比普通孩子纤细敏感,会本能地感知到平静的表象下流淌的激流。有人说当父母就意味着付出一切,可在他和辉然这里,情况好像调转了过来,经常是辉然像是小大人一样容忍着自己的任性和胡闹。孩子有时候像是一无所知,可有的时候看东西却看得比大人更加清楚。
他心里知道辉然说的是对的,可大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明明知道正确答案就在那里,却怎么也不想改变,宁愿在一边自暴自弃。如果不是辉然下了最后通牒,自己应该也不会选择回到这里。
他觉得自己似乎还沉浸在旧日的恋情了,可实际上从小孩落地的第一声啼哭声开始,他就已经和这个孩子永远无法分开了。至于这是父爱,还是对初恋的移情,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也许他现在还想和沈辉谈恋爱,只是因为不甘心而已,不甘心自己十六年前的所有付出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要在这再次相遇的时候拼命证明自己的恋情,实际上他甚至不知道沈辉在想什么,现在的沈辉到底是不是他以前爱的那个人。人们分别之后变化是很快的,即使外表如一,可里面说不定早就是另一个人了,他难道真的能妄想着通过这么几天的相处自己就能彻底了解他吗?别开玩笑了,当年的他觉得自己很了解沈辉,可他不还是悄无声息地有了女友?
他需要和沈辉说明自己的心意,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