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唉。”
赫菲特摇头,看着艾琉伊尔的表情非常温和。
换成十五年前,他因为先王逝去的消息在家里彻夜难眠时,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被流放过去的小王女。竟然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
艾琉伊尔道:“赫菲特城主一路赶来,路途辛苦,不如在王城多住几天再回去吧。”
“不必啦,我再和勒娜说会儿话,今天下午就启程。”赫菲特说,“在边境待久了,对王城的气候都不太适应了,还是早点回去好。”
艾琉伊尔闻言也不坚持,放了勒娜半天假,让她陪父亲待着。
临走时,赫菲特城主庄重地行了一礼。
“诸神和先王都会看着您,护佑您前行。”
“索兰契亚就都交给您了,陛下。”
艾琉伊尔颔首,目送父女俩朝另一个方向离开,自己仰起脸望了一眼湛蓝少云的天空。
良久。
“该回去了。”
只有在正式场合才会穿的装饰性长靴踩过白石板,走向王宫的方向,亲卫们跟随在执政者身后,沉默而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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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天空之下,西北边境线外的高地草原上。
风吹得又快又急,黑色旗帜翻飞着拉直,完整地展现出旗面上的狼首图腾。
线条粗糙而凌厉,狼头凶神恶煞,正如同萨努尔族一贯的粗悍。
萨努尔首领骑着高头大马,在旗帜下方向远处眺望。
尽管视野范围内并没有特别的事物,但他知道,往那个方向进军,就会抵达曾经阻碍他们多时的底格比亚城。
“现在开始行军,慢吞吞地走过去,真是不痛快。”
萨努尔首领说,脸上却写满了兴奋和期待,完全没有他所说的那么不痛快。
来自喀斯涅的使者站在一旁,慢悠悠道:“这次要一口气攻下底格比亚城,正式进攻之前,不好操之过急。”
“当然,等攻破索兰契亚的西北防线,大人您就可以放肆地痛快了。”
“怎么还叫大人大人的。”首领不高兴道,“现在我是王,萨努尔的王。”
使者低头:“是我疏忽了,请原谅我,萨努尔王。”
首领哈哈大笑:“只是说笑罢了,我哪有那么小肚鸡肠,能成功打下他们,还得感谢你们殿下送来的武器,可比从索兰人那儿抢来的好用多了。”
使者只笑不语。
从前萨努尔族分为数个部落,权力松散,直到这几年内这名首领在喀斯涅人的支持下统一高地草原,部族才真正成为一个整体。
位于喀斯涅和萨努尔之间的几个小国陷入危险境地,纷纷向喀斯涅投诚。
至此,万事俱备。
凶悍的游牧族群与早有图谋的海洋文明,仿佛是狼与鲨会晤一般,同时将目光投向了丰饶的索兰契亚。
西北边境?固若金汤的底格比亚?
那都是过去式了,在整合之后的萨努尔战士面前,一定不堪一击!
还有那个王女——
哦,现在是什么执政王女了,她远在阿赫特城,估计还在为政务焦头烂额。没人能阻止他们,没有人!
日光之下,狼首黑旗开始向前移动。
如同狼群聚集,向水草丰美、牛羊成群的地域露出獠牙。
刚从阿赫特回到底格比亚城的老城主,好好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起身,面对桌子上一堆半个多月下来积攒的重要公文,不由得眼前一黑。
“哎哟,真是年纪大了,容易头晕眼花。”赫菲特扶着头,光明正大地试图躲过公文的洗礼。
幕僚围在旁边,无可奈何地劝说着,正在两方你来我往之时,门外忽然响起凌乱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萨努尔族来袭!”
报信官喘着粗气,焦急地报告。
萨努尔族劫掠边境是常态了,照理说不该这么惊慌,赫菲特从报信官的神情里看出什么,脸色立刻郑重起来。
果然,传信官继续扯着嗓子道:“是大举进攻,萨努尔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集合了大批人马,已经快到边境线了!”
赫菲特猛地站了起来。
城外大军压境,马上民族萨努尔对底格比亚城虎视眈眈——不只是虎视眈眈,他们已经伸出了利爪和獠牙,兵临城下。
萨努尔首领仰望高高的城墙,露出狞笑。
“攻城——”
战火熊熊燃烧,萨努尔人向城墙发起进攻,他们穿着与过去样式截然不同的盔甲,顶着城墙上守军射下的箭矢,悍不畏死地冲锋。
就好像他们的图腾,就好像他们所崇拜的狼神。
底格比亚守军训练有素,兵力不弱,但面对萨努尔绝对的人数优势,和风格大变的作战战术,依然有力不从心之感。
赫菲特穿上战甲,将要踏上城墙。
幕僚纷纷劝阻:“大人,您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