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澄呆呆地站着任由陆泽远动作,眼神飘向了桌上摆好的菜。虽然发烧的人通常胃口都不太好,但夏澄白天也没怎么吃东西,此时多少有点饿,何况陆泽远今天还做了他喜欢的松仁玉米。
陆泽远循着夏澄的视线看了过去,他没怎么照顾过病人,只能照着以前自己发烧时爸妈的做法有样学样。首先这饭应该是不能吃了,不太好消化,一会儿得煮个粥。
两手搭着夏澄的肩将人转了个身,推着边往床的方向走边说:“你发烧了,先去睡会儿,晚点再叫你起来喝粥。”
情绪本就因为生病而低落的人此刻突然被告知晚饭要从松仁玉米变成粥,立刻不开心道:“可是我好饿。”
尾音都带着不满。
陆泽远倒是没想到会这样,以往自己发烧时毫无胃口,东西都是硬着头皮吃下去的。他想了想,对夏澄道:“那我现在给你煮个面?”
夏澄妥协地点点头,陆泽远把人按到床上躺下后从自己房间里拿来了小医药箱——他每年从国内过来时带着的行李箱里基本有三分之一都是药,各种各样的中成药。
翻了好一会儿才从最底下翻出体温计,打开后对着夏澄的额头按了按,拿起一看——38度。
陆泽远一时拿不准这个温度要不要吃退烧药,于是拿起手机准备给自家老妈打个语音问问,床上已经睡的迷迷糊糊的人突然开口道:“我柜子里有药。”
房间里只有一个收纳柜,陆泽远不知道在哪一层,便每个抽屉都拉开来看看,最后终于在最底下那层找到了夏澄口中的药——这种药在澳洲十分常见,因为澳洲医生不会给病人挂水,也不建议立刻吃消炎药,所以大部分情况下这种堪称万能的小药片会是首选。
陆泽远拿起药盒发现还没有开封,于是下意识地看了看侧面的日期——两个月前就已经过期了。
无奈地将药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起身走到床边,给夏澄掖了掖被角,轻声道:“你的药过期了,我先去给你煮面,一会儿来叫你。”
反正不管吃什么药都得先垫垫胃。
夏澄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发烧时忌口多,陆泽远看着小奶锅里清汤寡水的面,实在是很难让人提起食欲,于是又洗了一把小青菜放进去一起煮,边煮边向妈妈语音请教怎么照顾发烧的病人。
独自在外留学的小孩生病,陆母一听也心疼得不行,便仔仔细细地将要注意的交代给陆泽远。
交代完了,面也就煮好了。陆泽远将面盛进碗里,站在餐桌前思考了三秒,决定将面端进去——不然让夏澄对着一桌的菜吃青菜汤面也太残忍了。
把夏澄叫起来后,陆泽远将自己平时犯懒用的小桌板架在床上,夏澄十分配合地将面吃了个干净,末了还不忘夸了句好吃。等陆泽远将东西收走时又问:“我可以吃一点你今晚做的菜吗?”
陆泽远觉得酒精和发烧对夏澄的作用可能是一样的,不然怎么每句话听着都像是在撒娇。
他哄道:“今天不可以,等你好了之后我再做一顿一样的好不好?”
夏澄点点头,乖乖躺下睡觉。
陆泽远按母亲交代的用湿毛巾给夏澄做物理降温,顺便烧了一壶热水兑成温的放在夏澄床边的小茶几上,又将刚刚用过的碗筷收拾好,用电饭煲调好煮粥模式,这才闲下来吃晚饭。
一顿晚饭草草了事,陆泽远掐着点又把人哄起来吃药,夏澄发起烧来听话得不行,陆泽远让干什么都乖乖照做。正在内心悄悄感叹好乖的人下一秒就被抓住了衣袖的一角,陆泽远微微用力挣脱,结果夏澄抓得更急了,口中还轻声呢喃着什么,让人听不真切。
陆泽远只好先贴着床沿坐下,想着夏澄睡熟了之后怎么也会松手,却不想这一抓就是半小时,丝毫没有要松手的迹象。
餐桌上的手机一直不停地在震动,提醒自己该给病人换毛巾了。陆泽远只好强行将夏澄的手拿开,但看着抓空的手指又没来由的有些不安,于是又将柜子上摆着的一只玩偶塞到夏澄手里。
夏澄睡得并不安稳,梦境里是几段并不连贯的记忆——
先是从父母房间传来的激烈的争吵声,然后是抱着自己泪流满面的母亲,最后梦中的自己睁开眼,却发现前一晚自己紧紧抓住的母亲不知所踪。
6岁以前的夏澄跟大多数小孩一样,有着幸福的家庭跟疼爱自己的父母。而这一切都在6岁那年戛然而止,夏母意外发现爱人在一个月前的外派出差时出轨了同公司的女下属。
夏父解释道那次是喝多了造成的意外,之后他与那位下属就只有工作上的往来。然而夏母并不相信,她翻出了夏父手机里的短信——短信时间证明从一个月前开始,这两人就断断续续地在联系。
两人的第一次争吵就被夏澄在门外听了个全,但6岁的夏澄无法理解父母为什么要吵架,只从激烈的言语中捕捉到了离婚二字。他听过这个词,班里的一个同学曾说过自己的父母离婚了,不在一起生活了,自己还要从爸爸妈妈之中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