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之后,他的眸光又黯淡下去。喻晚吟心思细腻,猜到这个原因再正常不过。
他点了点头。当初他母亲让他离开,确实用喻朝辞一家做了要挟。
“能理解。娄女士对你太过看重了。”喻晚吟瞄了一眼吊针里的药液,稍稍放缓了输液速度,怕输太快了会让人产生不适,“你先睡吧,我会守着输液结束。小鱼干也会帮忙喂的。”
陆他山是想问喻朝辞的情况的,然而口鼻被氧气罩罩着,意识也还有点不清楚,根本说不了话。在药物的作用下,他再次进入了睡眠,一觉醒来时,天色已全亮。
一天下来,进出卧室查房的护士来了好几个,主治医生和喻晚吟也前前后后查看了好几次,但是喻朝辞没有露面。不是说喻朝辞没有时间,今天是周六,相比其他日子,喻朝辞是绝对有时间的。
然而人并没来。
几天之后,陆他山的身体已经恢复大半,但还是一眼都未见喻朝辞。
他看了一眼怀中的小鱼干,心里不断泛起苦涩。
看来有些事情,不是他一个人能改变得了的。
又是十天过去。
晚上,喻朝辞从实验室出来,像往常一样坐着代步小车慢慢地到了灵净楼前,抬头朝0506方向看去。
不过与平时不同的是,这一次0506的窗口没有灯光亮起。想着陆他山没有那么早睡,他好奇地用手机查看了陆他山的健康状况。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陆他山的健康手环已经灭灯了。
他的心登时“咯噔”一下,想也不想地下车疾步走入灵净楼,以最快的速度到了0506门口。
他连着按了好几下门铃,却一直没有得到房内动静。
就在他想打开房内的监控时,一个从隔壁套间出来的护士叫了他:“小鱼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将对陆他山的关心脱口而出:“陆他山的手环没亮了,我来看看。”
“哦,这样啊。”护士笑了笑,“不用担心啦,陆先生已经回家了。昨天办的离院手续,今天早上就已经离开了。”
“出院了?”喻朝辞当即愣在原地。
“是啊,陆先生没跟你说起吗?你们两关系这么好。”护士道。
他摇了摇头。
他并不愿意相信,于是立时试着用权限卡刷门。如果人已离院,每个房间的门禁权限都会重置,他是可以进入这房间的。
“嘀”的一声,门非常顺利地开了,房内的灯在感受到来人后立时亮起。
此时的客厅已经完全变了样,没了猫爬架,没了生活气息。
再进陆他山以往的办公区,模特没了,电子画架没了,所有原本整齐堆放在桌子上的文档资料全没了。
本该塞满各种名贵布料的衣帽间空空如也。
卧室里的被褥,沙发套也全部换了新。
陆他山真的走了。
把所有房间都检查了一遍,他回到客厅,失魂落魄地陷入沙发上,似乎无法适应这样空荡荡的套间。
当有形的、有着生活气息的东西全被搬走,一些无形的记忆慢慢地涌入脑海中,是他和陆他山从第一次在房间里产生误会,到最后一次自己倚在卧室门口,佯装凉薄地转身离开的画面。
只有和陆他山的交集彻底消失,两人的生活轨迹变成平行线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对陆他山喜欢到无可救药了。
可是娄珊珊,这个性格强势的女人是造成他家悲剧的罪魁祸首之一。
他不会把对娄珊珊的怨恨加诸于陆他山身上,但是如果要和陆他山在一起,就不得不面对娄珊珊。
他把脸埋进双手中,独自一人待在房内,坐了整整一个小时。
最终,他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上午,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他就出了门,并在约定时间之前到了约定地点。
严欢朔没有拖延的坏习惯,因此提前十分钟的时候也到了。
两人在交谈之中到了看守所。没有严欢朔的帮忙,一般人根本进不了这种地方。
看守所关押的嫌犯都起得很早,所以当喻朝辞看到喻云飞的时候,喻云飞已经干完了简单的手工活,来审讯室时身上还穿着深蓝色的马甲。
很久没见,原本保养得当的喻云飞鬓边多了几根白发,眼神略有浑浊,青色的胡渣中零星地点缀着些白,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现在的他,才像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
“朝辞,你来看我了。晚吟怎么没来?”在看守所中,喻云飞想了很多。当他的生活没有半点的乐趣,当他自知无法改变自己的现状时,他发现自己最挂念的还是两个孩子。
“哥哥应该不会来看你。家里出事时我还小,有些感情还不深,但是哥哥可是叫了你十几年的‘爸爸’。你既然选择离开,就应该做好他不会原谅你的打算。”喻朝辞道。
被一语中的,喻云飞也很快清醒过来,意识到小儿子就算来这里,也不是为了他而来的。“这里除了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