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能构陷燕家,唯有姜太妃不同。这女人能有今天的地位,说是母凭子贵。但要是没有燕家,她又有何“贵”?这样一个人,会想要害死燕家吗?
陆明煜不信。
还有,宁王新长出来的发茬,他也亲眼见过了。
一切都在证明,燕家有问题。
但是,安王。
陆明煜想到自己第一次察觉很多事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安王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时的心情。
起先是觉得自己想错,到后面,凉意从脊椎骨漫了上去。
这么一个弟弟,如何能让人放松?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陆明煜也不能将他放过。
“那就去查,”天子嗓音森冷,“给你十日时间。若再和今日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就自己把乌纱帽摘了吧。”
虽然皇帝说的是“乌纱帽”,但上官杰听在耳中,莫名觉得脖颈凉飕飕。
他应下了,从福宁殿中退出,脑海里都是往后要如何。最后苦笑,想,自己怎么就把好好的棋走成这样。
在他身后,福宁殿里,天子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
陆明煜轻声说:“阿父总要给你报仇的。孩儿莫急,如今只是让他们再喘息半刻。”
第53章 劫狱 “放着坦荡富贵你不要,你要去寻……
十日说长不长, 说短不短。
对朝中大多臣子来说,上官杰与天子密谈一次之后,燕党谋反一事就被暂且搁置了。
不是不谈, 只是上官杰那边显然有了新的方向。每日都忙忙碌碌,不知在查些什么。口风倒是紧,在宣政殿上朝时,只提起一些燕党新交代出的零星供词。真正重要的,全部留在福宁殿中说。
有明智的, 看出事情可能要有变化,开始刻意不去关注这件事。总归后面有了结果,总要拿到朝上来说。万一自己凑太前了, 被疑心与其中“变化”有关,不是平白惹事?
这种情形中,孙青嘴巴上冒出的燎泡就分外显眼了。
上官杰尽量目不斜视,却还是能听到身后的谈话声。
陈修这些日子与孙青一同办差, 办到最后几乎结仇,这会儿不阴不阳,说:“孙大人这是上火了?”
孙青回道:“近来天热, 是有些燥气。”嗓子竟然都有点哑。
陈修笑道:“原是因为天热, 我还当孙大人是心有燥气。”
孙青不说话了, 但陈修还不放过他,继续阴阳怪气, 说:“也不知上官大人如今查到什么了,哈哈,这等大事,倒是不见孙大人挂心。”
上官杰听到了隐隐的磨牙声。他暗暗叹气,不想接下来, 陈修语气微变,又道:“你这幅样子,是什么意思?”
上官杰:“……”什么样子?
他身后,孙青收回目光,冷冷地“嗤”了声,说:“不过是看陈大人一眼,陈大人如何这样大反应?”
陈修面颊微微抽搐,心想,那哪里是“看一眼”?
刚刚一瞬间,孙青脸上是明明白白的怨毒神色。只是一瞬,很快被他收敛。如果不是那股脊椎发凉的感觉还在,陈修近乎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
他还没想清楚,就听到宫门开启的动静。诸臣往前走去,要往宣政殿里。孙青先一步走了,陈修的眼皮止不住跳动。一直到回家之后,才缓缓松下心神。
大约还是想多了。他想。
孙青是什么德性,两人一同办差的这几个月,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一味拖后腿、添乱,到现在,便是之前能找到的线索,恐怕都被抹了去。
对陈修来说,这是神经紧张之后有所平复的一天。对上官杰来说,这是继续等待外出寻找诸王世子的人回复消息的一天。而对燕云戈来说,则是时隔一旬,终于又能清净养伤的一天。
上官杰找来的大夫来去匆匆,到了牢里,也只检查伤口、为燕云戈换药。从此以外,不听、不看,更不说。
燕云戈觉得这样也不错。他惦念着上官杰是否查出什么,可除了上官杰本人之外,再不会有人与他说起这些。那么再有旁人来,自是越安静越好。
大约是出于“燕家也许蒙受冤屈,以后还要起复”的考虑,这几天里,牢中布置也有变化。有狱卒每日来收拾,把边边角角都清理干净,甚至给燕云戈搬来一张小榻,供他趴着养伤。
燕云戈看在眼里,偶尔心想,不知父亲那边如何。大多时候,还是在想陆明煜。
转眼到了第八天,眼看天子给出的时间将要用完。
这一晚,上官杰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眠。
他心中暗叹:虽然陈修和孙青是打嘴仗,但有一句话是没说错的。如今这天,是一天比一天要热……
实在睡不着了,他干脆起身,点起灯,继续看案卷。
窗外有蝉声。嘈嘈杂杂,遮住了夜间行人的脚步。
刑部大牢前悄然多出几个影子。他们分工明确,趁狱卒不备,把一捧沾了蒙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