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终究忍不住道:“他若知道你把与我有关的东西给他,难道就要欢喜吗?”
陆明煜听着,神色变化。
从不耐,变成费解,再到莫名其妙。
“你在说什么?”天子问,“‘他’是谁?”
燕云戈看他,说:“你口口声声说,只喜爱他,想要在一起的人从来唯有他——可你给他的,却是这样的东西。”
他心里终于浮起一丝扭曲的快意。
对啊!为何要妒忌“云郎”?分明是“云郎”要妒忌他!
那些和陆明煜的过往,都是他与对方共度!“云郎”或许拥有未来,可他永远不会有和陆明煜的“过去”。
陆明煜听他讲话。
到此刻,他终于隐约弄懂。燕云戈说的“他”,约莫是“云归”。
可这反倒更让陆明煜不明所以,甚至疑心燕云戈是否中毒两次,有什么自己此前从未察觉的后遗症,比如脑子出了问题。
他说:“什么‘他’啊‘我’啊,燕云戈,你果真是疯了?”
就算他当初对“云归”那么说了,可那也是为了不让“云归”察觉他正是燕云戈。
现在燕云戈记起一切,怎么还把自己和“云归”当成两个人?
陆明煜心情一点点复杂,甚至开始觉得自己今天下午的感伤毫无必要。
他想:真是被毒出问题的话,前面那些话,朕仿佛不能与他计较。
毕竟燕云戈第一次中的毒,是陆明煜亲手所下。第二次,则是为他挡刀而受。
第79章 替身 既要留下,抛却身份又有何妨?……
想明此节, 再看燕云戈时,陆明煜的态度谨慎很多。
燕云戈心中仍在泛酸,就听陆明煜开口, 语气是难得的柔和,一如面对“云郎”的时候。
天子说:“你不就是‘云归’吗?”
燕云戈愣住。
陆明煜进一步说明:“你当日去到赵岳麾下,起了这么个名字,不就在说你要归去塞北,再擒异族?”
燕云戈下意识想:是……也不是。
他给自己起这么个名字, 的确因为要去北疆。但“云”之一字,是因想到天子口中缠绵的“云郎”。“归”字,则是说他要重回战场, 为陆明煜镇守边疆。
要擒外族是真,为天下计是真,可其中对陆明煜的牵挂思念同样是真。
他甚至抱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妄想。这么多年,陆明煜始终没有选秀, 是否说明他同样怀念自己?——可燕云戈又知道,天子即便怀念,对象也只会是“云郎”, 而非自己。再说, 假若天子真的只是喜爱郎君, 那宫中再有其他男侍,消息也不会传到遥远的南疆。
他沉默, 陆明煜看他仍是听得进话的样子,略松一口气,低声给李如意说:“快去找院判。”
李如意转头吩咐小太监,陆明煜又说:“你还记得这簪子的来历?”
燕云戈眼神闪动一下,低声说:“自然记得。”
陆明煜微笑一下, 说:“我原先还想,毕竟是赔礼。你若什么都不知道,似乎就少了些意味。”
燕云戈听着,心头一阵酸麻。初次之外,又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喜意。
他想要克制,却还是忍不住反复去想:也就是说,这是给我的?
再看玉簪,原本的妒意逐渐淡去,化作百分、千分的爱怜郑重。
他嗓因微哑,说:“陛下赐的东西,我自会珍惜。”
陆明煜看他,心想,可“云归”不会这样叫我。
原先还有其他话要说,但想想燕云戈的状况,他叹口气,到底道:“先回福宁殿吧。”
燕云戈一怔,又有一阵狂喜。
他不太确定地看向陆明煜,心想:这是不打算让我死?竟然还要我随他回福宁殿。
他心脏狂跳。就连十二岁时第一次与突厥骑兵相对,燕云戈都不曾有今天这样紧张。
他喉结滚动一下,跟在陆明煜身后,走上归程。
一路上,燕云戈心神恍惚,陆明煜则始终在观察他。
他见燕云戈先是时不时看簪子一眼,随即露出一张笑脸。再像是记起什么,笑脸被压下,露出凝重姿态。
陆明煜更愁了。眼看归程还远,院判更是不知什么时候才来,他试探着先问一句:“你是全记起来了?”
燕云戈回神,比他更加谨慎,回答:“是。”
他不想、不敢打破自己与陆明煜还能好好说话的这段光景,于是一个字不多说。这样或许显得不够聪明,却至少不会出错。
陆明煜还想再确认一下,说:“今日,那条街上……”
燕云戈说:“那家肉饼,比宫外少了几分滋味,但吃过之后不会口干。”
陆明煜抿一抿唇,说:“是吗?”
燕云戈又说:“卖文房四宝的那家店,其中镇店之宝,当年看来惊艳,如今却是平平。”
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