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彤:“……”
沈般低下身,敲了敲正堂下的地砖:“声音不太对,底下应该有东西。”
“在哪儿?”
罗彤一时心急去看,没能站稳,险些跌了个跟头。随手一扶,却误打误撞抓住了塑像手中的剑柄。只听“咔”的一声,随后而来的是铁锁和齿轮转动的声响,那块地砖缓缓下陷,露出了下面漆黑的石阶。
“还真有暗门?”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的大门窗户突然猛地合死。两人大吃一惊,随即便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快速地充满了房间。
中计了。
“要命,闭气!”罗彤厉声道。
沈般却已经无法回神了。
琼花的香气。
无数记忆涌上心头,仿佛狰狞的爪牙,要将他瞬间撕成碎片。耳边是凄厉的惨叫声,他忍不住蹲下身子,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要死了。
“沈平实!呃……”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人的声音,非常熟悉。
是谁?
“你清醒一点!”
扑面而来的是一脸药粉,呛得沈般差点打了个喷嚏,但也是这样他才回神了一瞬。他注意到自己正在攻击罗彤,少女的左肩已然被琴弦穿过,却还硬是咬着牙,用手死死撑着缠在自己颈间的琴弦。见他清醒了过来,她又是一鞭甩了过来,抽得他身上一麻:“回神!”
这药的效力要比他想象中大得多。
虽然已经恢复了部分神志,但沈般还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腕逐渐收力,而罗彤挣扎得越来越厉害。
不行,必须停下来。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讨厌又让人熟悉。
在无间崖下的暗道之中,被顾笙的血液控制的时候,他是怎么做的来着?
一点。
一点点来。
在他终于逐步找回了左手的知觉后,沈般毫不犹豫地伸向自己的右臂,咬着牙,狠狠地往下一用力,整只右胳膊便生生地脱了环。
脖子上的桎梏没了,罗彤总算松了口气,看向沈般时却被吓呆了:“你在做什么!”
疼痛总算帮沈般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汗珠从额角落下,他喘息着向罗彤的方向看去。这丫头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娇纵模样,倒是鲜少有像这样天塌了一半的表情。
行了,不要怕了。
他试图开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想起顾笙安慰自己时的模样,他只能试图扯出一个微笑来。
看罗彤的反应,自己的面孔应该是不一般的狰狞难看。
药力再次涌了上来,沈般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用琴弦缠住一旁的窗框,猛地将它扯了下来。
“走啊!”他喊道:“去找罗不思!”
说罢他再次聚起力气,拍向自己的胸口。
就在他的手掌快要落实的时候,突然被冲过来的罗彤死死抱住,然后对方给了他一巴掌。
“沈平实,你有病吗!”
恍惚之间,他看到了罗彤的面容,噙着泪水看着他。
“我们都不会死的……你相信我,我们会赢的……”
失去意识前,他仿佛听到罗彤的声音,不断地在他耳边念着。
好冷啊。
顾笙……你在哪儿。
你还好吗。
远处,在树林的另外一侧,钟文和正带着罗家的一众下人艰难前行。
在他们上岛之后不久,就遭遇了对方的袭击。罗不思和罗彤都被先后引走,罗家的下人只剩下三四个侥幸得以活命,再加上一个到现在还昏迷不醒的刘永刘大侠。
他一个高山流水庄的庄主,为什么要替罗彤看拖油瓶。
一众罗家武师脸上都写着“钟庄主,我们都靠你了”,好不容易在水里抓住了浮木,当然是死也不放手。
“钟庄主,刘大侠伤势过重,恐怕经不起这样的颠簸。”
钟文和停下脚步:“那就暂作休整。”
“钟庄主,我看附近似乎有溪水,属下这就去那里打点水来。”
钟文和:“可以,找个人和你同去,注意安全。”
“钟庄主,您累不累,我给您擦擦汗如何?”
钟文和:“……不用。”
“钟庄……钟庄主!救命!”
钟文和:……?!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气息奄奄的男人正将罗家武师按在树干上,仿佛捏着一只小鸡仔。似乎再用些力,手上的骨头便会像豆腐渣一样碎裂。他身上的衣服破损的厉害,长发披散,活像是在树林里生活了多年的野人,眼睛却黑得发亮,嘴唇紧紧地抿成一线。
“你是……顾笙?”
男人转过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正在思考什么,最后好看的眉眼一皱:“你是……姓钟的?”
钟文和:“……”
钟文和:“松开你的手,他要被你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