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道锐利的剑气从季三先生脑后掠过。他一时有些措手不及,只险险闪过,手中的机匣却是避不开了,顿时被劈了个粉碎。
却是罗不思在对付其他敌人时,还分了余力到这边的战局之中。他将其他的鸿客居刺客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还不忘出声提醒道:“小心点儿,那弩箭上淬了毒。”
或许,如今的百战剑圣,当真是天下第一高手。
没了机关匣,季三先生却也没露出半分惊慌之色。他反手拔出身边手下的长刀,直接对上了顾笙的刀刃,连砍带劈十余下,动作行云流水,令人难以招架。
顾笙从未学过刀法,只能靠着内力硬抗。但这毕竟并非长久之计,于是下一击他运足了力,迎着刀锋回击了过去。
只听“锵!”的一声,两柄长刀的刀刃竟然卡在一起。顾笙想顺势将刀夺走,季三先生却突然松手了。
同时,他的掌风一转,顺势化而为拳,直击向顾笙的腹部。顾笙只来得及删避开要害,却还是被击飞出去,重重落在一旁的地面上。
还来不及喘息片刻,他又感到一阵寒意,就地一滚,躲开了朝他袭来的三枚金针。季三先生顺势扯出了腰间的长鞭,那应当是他先前从罗彤身上夺来的,在他手上却如自己的武器一般趁手。带着钢刺的皮革如同灵蛇一般扭动,打得顾笙应对艰难、狼狈不堪。
似乎在这人手上没有他不会用的武器,没有他不了解的功夫。
罗不思也很快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于是也不时伸出援手,分出更多心力在这边。这样一来,沈般的压力更大了。他一边硬撑着体内的重伤,还要运功迎战。时间久了,却是渐渐显出了颓势,只得勉力支撑。
在他身后,还有孙芙兰和昏迷的罗彤。
林一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于是下令加紧全力进攻。双方一时之间保持在这样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只等着任何一方先现出颓势。
肉体的痛苦逐渐变得麻木,沈般强压着翻涌的气血,魂魄却仿佛缓缓附上了半空,冷静又木然地旁观着这一地狼藉的战场。
钟文和教过他,一个人所弹的曲子,便是他的一生。
过去这二十年来,他困守在方寸之地,每分每秒都是平平淡淡。但自从下山以来,见了这许许多多的人,尝尽人间百味。接下来的方向虽然清晰了,可心中却是愈发茫然。
或许这命运原本就没有什么章法可言。
多的是不可预测的、在痛苦中挣扎的每一个人。
耳边多出了一个人的脚步声,沈般的指尖微微一顿,然后转过身去,看向了面前的敌人。
来者是风路城城主,风闻阁。
即便他已经有了退出战场的机会,却还是回来了。
看到风闻阁时,孙芙兰也是微微一怔,随即反倒释然了。她轻声对沈般道:“风家和季三牵扯的太多,其他人还好,风二却是怎么也走不脱的。所以这一次,风闻阁不会手下留情。”
风闻阁并不是什么都不在乎,但在乎的却也不够。他在乎自己的亡妻,在乎祖宗的基业,在乎自己的儿女,也在乎情与恩义。但当他们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又选择了逃避,躲在自己的悲春伤秋中。
如果当初便看穿了这一点,自己还会爱上他吗?
这样的念头只在孙芙兰脑海中闪过了一瞬,便消失不见。
平淡地看了勉力支撑的沈般一眼,风闻阁便将目光投至另一边僵持不下的战局。即便到了这种时候,风大城主也不愿趁人之危,保留了所谓的最后风度。
但沈般却不能轻易放他过去,顾笙和罗不思两人一时之间都无法奈何地了季三,再加上一个风闻阁,落败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想到这里,他给身后的孙芙兰使了个眼色,然后用力一拨琴弦,发出了一声刺耳的铮鸣声,震得罗不思脚下一顿,回头看向沈般,立刻心领神会。
沈般脚步一动,拦住了正要往顾笙的方向去的风闻阁。同时与罗不思交换了位置,孙芙兰也搀着罗彤躲在了罗不思的身后。面对袭来的音刃,风闻阁反手便是一剑,随即他便感到剑刃被一股莫名的力道拦住了。激起的烟尘散去后,他便看到沈般放下了那块破木头板子,泛着淡蓝色光芒的琴弦正缠着他手中的长剑。
“比起百战剑圣,你觉得自己更是老夫的对手?”
沈般面无表情地道:“我只要拦住你就够了。”
当琴弦成为纯粹的武器时,变得比刀剑更加致命,比长鞭的速度更快,也更加难以抵挡。沈般加以内力操控,有的琴弦坚硬如铁,有的却如绕指柔一般,诡谲多变、柔中带刚。力若用在空处,便很容易便会被他扰乱进攻的节奏。
但风闻阁毕竟不是普通人。
长剑一甩,锐利无双的剑气如长虹一般,一力破十会,将沈般的琴弦一一荡开。若在全盛时期,沈般或许还可以靠内力强行和他拼个五五开。但如今他身受重伤,却要面对一个经验丰富、全盛状态的风闻阁。
这理应是一场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