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领的身边用粗绳捆着个俏生生的小娘子。
葛贵都忍不住多看两眼,那为首的头领于是笑了,“这人是爷捡来的,再看掏了你的眼睛。”
葛贵连忙垂睫,专心给众人倒茶。
二爷的真名叫冯武。
这冯武因为有胡人的血统从幼年起便被乡邻欺辱,后来母亲被地方官府冤死,被皇觉寺收留,也就跟着做了反贼的营生。
皇觉寺个个都是剃了光头的假和尚,平日欺世盗名,背地男盗女娼,手中人命数不胜数,可谓穷凶极恶之徒。
冯武朝葛贵挑眉,“给她也倒上一杯。”
葛贵小心翼翼地看向那小娘子,见小娘子面颊脏污,唇瓣干裂,想必没少在这帮人手中受折磨,心中已生几分同情,说话的声音都跟着软下来,似怕惊着了可怜的少女,“姑娘接着。”
那小娘子掀起眼皮,盯着葛贵手中的茶水半晌,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到底还是伸手准备接过,那粗野的汉子却率先抢过了少女手中的茶水按着那段纤细脖颈将茶水强制灌入口鼻,小娘子呛咳出声,茶水打湿了衣襟,
葛贵将眼下的情形看了个八九不离十,心知这是群刀口舔血的人。
他默默退了下去,余光中看到那美貌的少女被高大的男人按在了膝头,神情惊慌痛苦,而那首领格外享受从自己猎物身上传递来的恐惧,渐渐放松了警惕。
葛贵看了眼颓圮的墙上挂了许久的老黄历。
上书今日不宜开张,易有血光之灾。
葛贵撕下了纸页将之投掷入炭火中,看着血光之灾四个字被疯狂舞动的火舌燎烧吞噬。
第一百四十二章
此时风声簌簌,落英舞动,间或马声嘶鸣,枯树在晨起的朝阳中投掷下鲜活的影子,长夜已寂,万物明朗。
葛贵在布满蛛网的墙下拉着风箱,风箱呼啦啦地响动,火焰越发旺盛。
那高大的首领茶酒饮毕忽而问道,“今日可见有三十来岁的男子从此地经过?”
葛贵肩头一颤摇头道,“今日开门的晚,您这是第一拨客人。”
不知为何葛贵下意识隐瞒头客的行踪。
眼前这帮人不好相与,说不定是来寻仇,人多为别人考量,将来才会有福报。
“山上现在什么情形?”
葛贵谨慎道,“听说山上起了山火,皇觉寺附近全部戒严了。”
冯武与同伴互相对视一眼,心中已知若非来了援兵,山上弱兵残将有何能力戒严?只怕皇觉寺不保,留在山上的人都已落入朝廷的手中,朝廷的人下一步便是来捕获他们这批漏网之鱼。
当下皇帝不知踪迹,他们自己先泥菩萨过江,眼见复仇无望,为首的几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意思,紧接着便回头看向这家茶馆的店主。
这店主会透露他们的行踪吗?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冯武握紧了手中的刀,心中已生杀意。
葛贵还不知这血光之灾由自己一句话引起。
明亮的剑光在眼前倏忽一闪,这老实巴交的汉子还没有想明白过来眼前发生了什么便软倒在了地面,手指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脖颈,此时他的脖颈上已经被拉开了一道巨大的刀口,源源不断的血从刀口处沁出来,很快湿透了衣衫,葛贵痛苦地在血泊中挣扎,死前睁着眼珠子,走马观花地想起了自己回了娘家探亲的妻子和孩子。
温姝亲眼看着这个热心的农夫死在冰冷的屠刀下,被投入了后院的井中。
刺客们清理干净了前院的血迹,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冯武始终没有松开禁锢温姝双腕的手,“你应该庆幸你是一个哑巴。”
他吹了一声口哨,院外拴着的马挣脱枷锁直奔而来。
这群人从这一刻开始变成了真正的亡命之徒,而温姝知道自己落在了这群亡命之徒的手中。
冯武一行欲北上去。
经过几日的奔逃温姝从这冯二爷与旁人的谈论中知道了不少事。
皇觉寺的住持慧吾大师就是红花教的主人,也是真正的前朝皇室的后人,皇觉寺这一盘棋全出自慧吾大师之手。
慧吾大师以寺庙的等级统领红花教教众,并各处收留类似于冯武这种对朝廷不满的教众,甚至有许多朝廷通缉多年的江洋大盗,用这些人来不断壮大自己的队伍,借着普度众生的地方藏污纳垢,有人剃了发,也有像冯武这种在寺庙中表面充当伙夫实则身手不凡之人。
红花教若是支离破碎,慧吾必定保不住命。
红花教原来的计划是杀了皇帝,趁天下大乱的时候分一杯羹,然而没有想到陈昭当真有本事能在重重包围之下将消息传回京城,援兵倏忽而至,皇觉寺的慧吾正做着他的春秋大梦,想必已经被朝廷的兵马重重围起。百密终有一疏,一疏注定败局。
皇觉寺如今处于朝廷的控制之下,以冯武为首的这群人便成了无根之木。
朝廷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