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用多想,这一定又是国师在装神弄鬼。
暗卫首领却神色严肃,甚至坐直了身体,警惕看向国师与那弟子,好似在防备他二人之后的举动。
当今圣上最信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那也就是说,若是想扳倒一个人,从这些事上下手,必然会容易许多。
而今日突发此变故,这可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事情,暗卫首领觉得这总不会是国师为了给自己讨赏而新编出来的法子,表文这等大事,只怕后面有什么了不得的大阴谋。
那国师弟子谨慎从纸灰中挑拣出了几片碎纸,令人装好了呈到国师与太子殿下面前,而他则匆匆跪倒在地,倒也不说所谓何事,只是不住发抖,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惊吓。
国师蹙眉一看,方才那几页的表文,大多随烈火化为了灰烬,仅有几字残留,而那几字拼凑起来——
国师不由低语,喃喃念道:“天下……难有二龙……”
温慎之:“……”
国师神色大变,匆匆拂袖盖住那托盘上残余的字迹,声音微微发颤,道:“殿下,此事……此事意味不明,应当是臣的表文出了错……”
温慎之微微同他笑,道:“国师不必惊慌。”
可他心中却难有半分笑意。
天下难有二龙。
这国师,究竟想做些什么。
……
哪怕国师匆匆闭嘴,又挡住了燃余下的纸片,还立即便令人将此物拿了下去,也不许众人讨论,可他方才那一句话,已有不少人听见了,这等惊天大事,私下只会愈传愈烈,根本不可能对外隐瞒。
延景明虽然不懂那句话的意思,可白鹿都是假的,他想,这必然也是假的。
既然祭祀结束,众人便又要下山返回山下扎营之处,延景明随暗卫首领先行一步,他得赶回去换衣服,再装作真的睡了一日的模样,以免有人生疑,可这一路回程,他觉得暗卫首领神情严肃,就好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弄得他心中也万分紧张。
他在营中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宫人来报,说太子殿下已经回来了,延景明这才匆匆出门,恨不得一路小跑到温慎之账外,便见秦卫征也摆着同暗卫首领一般的神色,他心中更为不安,只想早些同温慎之问清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温慎之已在帐内等候,他像是已猜出了延景明的来意,甚至不必延景明多言,便已主动开口为延景明解释,道:“国师此举之意,在我。”
延景明一怔,不由询问:“这世上尊的有龙吗?”
温慎之道:“你应当该知道,中原天子,被称作真龙天子。”
天子是龙,那太子,就是第二条还未腾空的龙。
国师平白编造出此事,无非就是希望皇帝听信此事,好让他父皇——
屠龙。
温慎之不过略一解释,还未往细处去说,延景明已经万分恼怒,恨不得狠狠一拍桌,高声怒道:“他也太过分了!”
温慎之咳嗽一声,让他将声音放轻,以免让有心之人听了去,延景明这才捂住自己的嘴,却还仍是愤愤不平,嘟囔着说道:“窝们又没有得罪他。”
“你莫要着急。”温慎之道,“还是有回转的办法的。”
延景明:“……”
延景明怎么能不着急。
他们与国师并无仇怨,延景明想不明白国师为何要对他们屡屡针对,而此时此刻,他人的刀都已架到了脖子上来,温慎之竟然还让他别着急。
他毕竟出身西羯,到紧要之事发生时,首先考虑的果然还是西羯人惯用的办法,将国师揪出来打一顿应当已经不够了,他们或许应当吸纳杨迟朝的意见,先下手为强。
延景明小声嘟囔,道:“窝们……要不要考虑一下羊吃草的办法呀?”
温慎之微微蹙眉,摇头,道:“不行。”
他们若在此处杀了国师,那边等同于原地起事,而他说是太子,其实与同空壳无二,满朝文武没有几人会听命于他,他手中也无兵权,至多只有太子亲卫几人,可仅凭这几人,他只怕连个浪花都掀不起来。
他想,他若要破解此局,关键之处,还得在延景明的阿舅,那位手握重兵的凌大将军身上。
“就算国师再阴险,也得等消息传回京城,我父皇才会下旨发难。”温慎之说道,“这之间还有不少时间,足够我们在想些办法。”
……
延景明忧心忡忡,简直吃不好饭。
温慎之不担心,可他不能不担心,都这种时候了,他总不能将一切希望寄托在温慎之和皇帝的父子亲情上,可他对中原实在不熟,就算另谋出路,也得去问问其他人的意见。
秦卫征就在门外,只不过四下总有国师弟子走动,他不好直接问秦卫征的意见,而暗卫首领自回了营地后便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延景明揪了几个暗卫询问,也无人知晓暗卫首领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他只好再将这心思憋在心中,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