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覃,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你与我不同。”
“我这一身荣华富贵,都是父亲给的,我既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就没有理由不听他的话,也没理由不为萧家的利益考虑,可你却不必如此。”
肖覃讶然。
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世子弟弟,不过是个被惯坏了的纨绔子弟,却没想到还是个忍辱负重、委曲求全、被迫接受现实的纨绔子弟。
萧栖见肖覃一直盯着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瞪眼道,“你别想多了,我可不会帮你,你想做什么,便抓紧机会赶快自己想办法。”
“我明白。”肖覃本也没想要萧栖帮他,不过是有些诧异罢了。
肖覃偏过头,看向正对面的虞意。
后者没看他,正低声和青远吩咐什么。
青远听完,一脸着急的跑开,没过一会又端着一碗东西跑回来。
是醒酒汤。
肖覃觉得心在抽疼。
虞意的药要煎很久,出门不方便带着,每次喝药都要回府。
眼下他怕是喝酒喝的难受,只能先用醒酒汤应付一二。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萧栖说得对,他还有机会,不能就和殿下这么算了,不管萧正则有什么手段,那也要两个人商量过后再做应对。
有什么决定,也应该两个人一起做。
虞意喝了醒酒汤,脸色好了一点,抬头见肖覃盯着他,下意识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和这人生着气。
肖覃勉强扯了扯嘴角,心想这宴会怎么还不结束。
又强坐半晌,叶老夫人终于有些受不住了,起身和客人告罪,被叶知秋搀到后面休息。
众人见状也跟着起身,等老夫人走了之后,便三三两两攀谈起来。
肖覃片刻都不想等,借着喧闹走到虞意桌前。
“殿下。”
虞意看了他一眼,站起来扯着他走出门。
“跟我来。”
……
叶府东侧是一片花园,虞意小时候没少在这里撒泼打滚,对一草一木都熟悉的很。
这会他带着肖覃,两人在小池塘边上漫无目的的转悠,谁也不先开口。
又走了一刻钟,肖覃还没想好怎么说,倒是虞意先问:“萧正则威胁你了?”
“嗯?”肖覃一瞬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下才道,“……殿下看出来了?”
“猜的。”
虞意斜睨了他一眼,若不是这样,这人何必摆出这么一副样子。
“他想让我做眼线,替三殿下监视端王府。”肖覃眉头紧皱,看着虞意,“我不愿。”
“既然不愿,拒绝便是了,你以后就是端王府的人,难道还怕本王护不住你?”虞意佯装不解,心下却明白的很,萧正则这是用他养父母的性命来威胁了,否则肖覃不蠢,不会被逼到这个地步。
“我……”
肖覃拧着眉,沉默半晌也不知如何开口。
早春风大,吹得池塘边几棵树沙沙作响,不知哪飞来一群鸟,正巧停在肖覃头顶的树枝上。那树枝似乎受过伤,本就快断开,被几只鸟的重量这么一压,干脆断了个干净,直朝着肖覃砸下来。
虞意见这人精神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那么大动静都没反应,心下烦躁的很,伸手拽了他一把。
肖覃从早上起来便觉得头晕,没力气,这会被虞意随手一拽,竟然没站稳。
他怕撞到虞意,踉跄着想往后退,脚下却正好有块儿石头,这一退就被绊了个正着。
“你——”
虞意伸手拉他,没拉住,眼看着肖覃一点力气都不使,任由后脑勺往树上砸,简直要被气笑了。
“不知道躲?后面是树!不是床榻!”
肖覃闷哼一声,头晕的厉害,好在虞意伸手替他垫了一下脑袋,不然只怕会更疼。
“到底怎么回事,萧覃,跟本王讲!”虞意是真的气急,又舍不得发火,只能半真半假的斥了一句。
他不懂,不就是自小长在民间的一段经历吗,这人到底在顾虑什么?萧正则威胁他也无妨,把萧覃的养父母接到别处去,派人保护起来便是。
“殿下。”
肖覃缓缓抽了口气,倚在树干上忍过那阵眩晕,把虞意的手从脑后拿开,握在手心。
关节处有些擦伤,往外渗着血珠。
他沉默不语,握着面前人的手腕,掏出帕子把受伤的地方裹起来,细心打了个结,才道:
“我有话跟你讲。”
肖覃垂眸,看着虞意漆黑的瞳孔,手掌微微收紧,随即又放开。
“讲吧。”虞意收回手,心道这人掌心烫的很,别是生病了?
“我不是萧正则的儿子,”肖覃盯着他,明明很紧张,真的说出口时却有些如释重负,“我本名肖覃,却不是萧王府的萧,而是‘眼底风光浪肖形’的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