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句话,那将领便又不吱声了。
他能答应皇后行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本也就是为了虞恣,若不是真心想要拥立七殿下,他又怎会不顾祖上几代人的忠贞清白!
“诶!那好像有人!”
肖覃目光一凝。
“什么人,出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刘副官二人也不再说话。
肖覃闭了闭眼,微微弓腰,五指搭于剑柄。
“你——”
第一个看见肖覃的人只来得及说出半个字,便被封了喉。
打斗一触即发,肖覃不想再等,他要杀进去,尽快到虞意身边。
不只是因为已经避无可避,更因为……他冥冥之中总有一种感觉——若是他不这么做,便会再后悔一次。
再后悔?
肖覃下意识一愣。
为什么要用“再”这个字,难道他之前……后悔过吗?
这些士兵很厉害,一看就是在战场上腥风血雨拼杀过的,很快肖覃便无暇他顾,只能专心应对不断砍过来的刀剑。
他无意多伤人,只想尽快突破这层防线进宫,打法也愈加大开大合。
“萧公子!”刘与之一直跟着叶知秋操练禁军,心知这些普通士兵不是肖覃的对手,不敢旁观不动,当即飞身上前企图阻拦他一会。
叶大人说了,最少要拖住肖覃半个时辰,否则便会坏他好事。
至于是什么“好事”,那刘与之就不知道了。
“你觉得……你拦得住我?”肖覃踹开一人,转身面对刘与之,不禁挑了挑眉。
一动武,他看人的眼神中便带着天然的傲气。
刘与之有些心虚,只好硬着头皮道:
“自然不能,但大人有令,在下不敢不从!”
“叶知秋想干什么?”肖覃皱眉。
难道这京城里就没有一个人是简单可懂的?所有人都必须有两重身份,明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
“那就不是能和萧公子讲的事了!”刘与之冷冷一笑,拔剑向肖覃袭来。
肖覃摇摇头,借着方才片刻的喘息攒了些力气,又重新开始下一轮的拼杀。
若论单打独斗,在场没一个人敌的过他。
可肖覃就算武功再高,也不能同时应付这么多人——更何况他只能进,不能退。渐渐的他也开始负伤,身上大大小小添了不少口子,殷红的血流出来,浸湿了一身白衣。
疼。
但麻木的疼痛中肖覃竟感到一丝畅快,一点心安,和……强烈的庆幸。
像是心中终于有一块大石落地,像是他终于弥补了什么痛不欲生的遗憾。
肖覃没来由觉得有些荒唐。
他能有什么遗憾?他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常伴殿下身侧,但这又与眼下的情形无一丝一毫的联系。
宫墙就在眼前,肖覃猛地飞身跃起,踏上一人的肩膀,借力翻过宫墙。
有人想追,却被刘与之拦住。
“别追了,还不到我们进宫的时候。”
肖覃最后往身后看了一眼,众人站在墙下看他,伤兵四散,血肉横飞。
落地的时候,肖覃突然想到——
原主未出现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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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
岳扬挣脱几名士兵的控制,抢上前把虞意拽了起来。
“殿下,殿下!?”
虞意大口喘着气,额头冷汗密布,难受的靠在岳扬肩上。
这感觉像是年少有一次发了狠心要练武,那时他还病着,一整天泡在演武场,滴米未进,黄昏虞胤江派人来带他回宫时,虞意刚把剑扔掉,一步都没迈出去便脱力跪在地上——视线是灰黑色的,耳畔嘈杂轰鸣,周围的人物景色尽数扭曲,心跳快到难以负荷。
他害怕极了。
从那天起他才真正接受了现实——他,虞意,永远也不可能真正练得一身好武功。
虞意第一次有些痛恨自己的固执,固执着一定要用剑,一定要打拳,一定要如其他人一般轻功卓然来去自如。
硬要练武干什么?倒不如好好将养着身子,现在好歹能有力气站起来,待会若是要逃跑,也不必连累岳扬。
“大人,皇后娘娘来了。”
方哲闻言松了口气,虞胤江好不容易消减的怒火又重新燃起来,双目圆睁,死死盯着养心殿殿门。
“陛下。”皇后款款走进来,雍容华贵,步履从容。
方家女儿职掌凤印这么多年,除了太子出事她不得已要装装样子给虞胤江看,其余什么时候有损过皇家的威仪,什么时候不是克制端庄?可惜她做的这一切,虞胤江就是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也不放在眼里,不记在心上。
她恨。
她恨极了。
不过没关系。今天过后,景朝就是她的天下。
“你还有脸来见朕!朕可曾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