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哲阳把自己带来的诺基亚塞进口袋里,冷笑一声越过他,跟上了大部队。
“别跑,死小子你给我站住!”
范侠一路狂奔,穿过操场,越过无人的教学楼,几乎伸手都差点抓到江南的衣服。江南眼看自己要被追上,干脆调转了方向,往东边围墙那边跑去。
范侠自然也明白了他的意图,他这是要逃出去呢。
昨天他難份就注意到了,东边墙角下堆了不少杂物,都是历年淘汰下来的破旧课桌和坏了的教学道具,那小子昨天晚上就是踩着那些东西翻出去的。
“站住!还跑呢!”
范侠一路追到墙边。
那江南毕竟天天从这里过,踩着层层堆叠的破桌椅,驾轻就熟地跃了上去。
范侠不甘示弱,双手双脚并用也往上爬。
那破桌椅本来就是随便瞎堆的,怎么经得住两个男孩的分量,顿时开始摇摇晃晃起来,显得险象环生。
“范侠,下来,别追了。”
宁小北追到墙角下,双手搭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抬头喊道。
“他跑不掉的,丁哲阳已经报警了。”
这出“请君入瓮”好戏就是宁小北和丁哲阳联手导演的,他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就是为了把江南的真实面目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不行,我不能让人欺负你!”
范侠回过头答道,踩在桌凳上的脚不小心一滑,踩着的凳子“哐”的一下落到地上,后面赶到的众人齐齐惊呼。
“范侠同学,下来,下来呀。”
顾老师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这学生要是出事,他怎么跟家长和校长交代啊。
“你给我下来,小畜生。”
范侠稳了稳身子,换了个落脚点继续往上爬。
那江南先一步跳到了墙上,他转过头,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人群,慌得直冒冷汗。
“我求求你,你别追我了!是我偷的,放过我吧。”
他闭着眼睛,冲着范侠大叫。
范侠咬着牙一手抓着凸出的课桌桌角,伸长右手去够他。
也许是真的被逼急了,江南内心竟生出了一股歹毒的心思。
看着下面这一脸义愤的小黑皮,他双手紧紧地把着墙砖,对着下面那张被范侠趴在身下的课桌,曲起右腿膝盖,狠狠地踹了下去——
“哇!”
众人惊呼。
范侠陡然失去了支撑,无助地挥舞了几下胳膊,接着整个人朝后仰去。
经过刚才那阵抖动,除了破桌椅,废弃的教具也散了一地,一根棕色的木质的大型三角尺突兀地竖起,正对着范侠的后背,正对着左心的方位。
“天啊!”
下方的学生们齐声大喊起来,常乐蕴更是吓得闭上了眼睛。
“范侠!”
说时迟那时快,宁小北用肩膀生生地将那尺子撞到一边,他上衣的袖子被拉出一道口子,鲜血刹那间涌了出来。
木尺上的倒刺瞬间扎进血肉,然而此时,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了了。
高高地托起带血鲜血的胳膊,宁小北硬是在范侠落地前,挨到了他身边,双手拢着他的脑袋,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托住了他。
“咚”地一声,两人双双倒地。
黄色的尘土扬起,抱在一起的两人一阵翻滚,最后重重地撞上了墙角边的大树上。
刹那间,鲜血从宁小北的脑袋上流淌下来,洒向泥地。
直到晕倒前的最后一刻,他都保持着牢牢将范侠护卫在怀里的姿势。
左手手腕上的佛珠散落,檀香木的珠子嗒嗒嗒散了一地。
丁哲阳和常乐蕴举起双手,同时尖叫着的,哭泣着朝地上扑了过来。
“救人啊,快救人啊!”
“救救他们!”
另一个世界里,某个昏迷已久的人,微微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深深地呼吸一口,登时感觉整个肺部就像是漏了风的风箱一样呼啦啦作响,再想要多呼一口就疼得慌,范侠不由得痛苦地发出一声低吟。
闻着空气里消毒药水的味道,范侠眼珠转了一圈,终于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医院,这里不是酒吧,是在医院的病房。
“小北……”
第一个闪入他脑中的念头就是宁小北。
他惊慌地叫了出来,还记得在自己被刺倒下时的那一刻,小北好像也受伤了。
小北呢,小北在哪里?他没事么?
他挣扎地半直起身子,平日那么灵活的身体,现在却感觉像是借来的一样,让他刚到一阵挫败。范侠习惯性地想要骂句脏话,却发现自己的手此刻被人紧紧地捏着,掌心微凉,是熟悉的感觉。
“小北……”
范侠侧过脑袋,呆呆地望着靠在他床头边的人。
他贪婪地看着他。看着他如同白玉般易碎的面颊,看着他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