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凯歌带着自己的身份证,工作证和学校开局的介绍信到达派出所的时候,几乎都认不出眼前的三个人。
警察把他们带走的时候,这三个小家伙跟从隔壁几间房里被“扫”出来的客人和小姐一样都是光溜溜的,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短裤。
幸好宁小北随身带着学生证,不然还真的要被当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人物处理,现在待着的地方就不是接待室而是拘留室了。
他们的衣服都湿透了没法穿,身上的这几件衣服还是好心的警察小姐姐问附近的居民家里借来的。
宁小北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女式衬衫,下身是70年代流行的青色小脚裤,因为原本裤子的腰身太粗,只好拿了根大红裤带扎在外面,就像是在腰里栓了一挂红辣椒,别提多耀眼。
丁哲阳穿着老头背心,那不是现在普通款式的背心,是《地道战》《地雷战》里老乡穿的白色老粗布坎肩儿,下身是灰色灯笼裤,就差在脑袋上包一条毛巾了。
最可笑的是范侠,他穿的倒是完整,也不知道是哪个退伍大哥把自己的军装军裤给捐献出来了。看这衣服的制式,少说都退伍三十多年。所以原本军绿色的衣料已经被洗成了浅绿色,衬着范侠黝黑的皮肤,整个人简直就像是个刚从地里干完农活的老农民,有一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质朴之美。
顾凯歌突然不是很想把他们接回去——太给附中丢人了!
三个孩子见到班主任,齐齐把脑袋垂下,一声不吭。
“啊,老师来了啊。这边坐。”
负责接待的民警一见到顾凯歌就开始笑,笑得他浑身发毛。
“给您添麻烦了。”
顾凯歌把一堆证件放在桌子上,忐忑地坐下。
“你们学校的三个学生,真有本事,逃课逃到崇明岛。要不是我们误打误撞把他们给控制住了,现在恐怕老师你也正在到处找他们呢。哎,不是我说,既然家长把孩子交到你们手里,学校还是要负点责任的……”
民警同志说一句,顾凯歌就点一下头。感觉自己不是来捞人的,是来挨训的。
“好了,不是大事,最多也就是住宿的时候没登记身份证而已。说起来今天还是礼拜天呢,这不是逃课也没成功么。等孩子们的家长来了,带回去,好好洗个澡,换件衣服,教育教育就完事儿了。”
“什么?家长也要来?”
范侠听到这句话,脚底跟装了弹簧似得蹦了起来。
他以为凯哥过来把他们领回学校去就没事了,为什么还要通知家长?他现在压根就不想看到舅舅啊。
宁小北惊讶地抬头看着他,奇怪他的反应为何如此之激烈。
“当然了,我们已经打电话了。你们的家长应该已经在上岛的途中了吧,几天海上风平浪静,也没有大雾,应该再有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民警笑嘻嘻地说道,起身去复印顾老师带来的证件,准备开单子让他们走人。
“怎么了?”
宁小北拉着范侠的衣袖,“你也听警察叔叔说了,没事的,连逃学都算不上,你怕什么呀。再说了,还有我和丁哲阳陪你呢。”
“不是,哎……”
范侠有苦难言,抱着脑袋一阵狂搓。
果然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后,宁建国和赵景闻急赤白脸地赶到了。
“你小子,你等着!你有种别跑!”
赵景闻的腋下夹着包,一进门就指着范侠,恨不得生啖其肉。
范侠反射性地往宁小北身后一缩,又拉过丁哲阳挡在自己面前,做起了缩头乌龟。
这两年他长大了,舅舅也不怎么打他了。他怕舅舅待会儿打起来的时候忘记技巧,下手不知轻重。
“警察同志,我就是那个小黑皮的舅舅。这是宁小北的爸爸。警察同志侬听我讲,小北和阳阳都是好孩子。啊呀,顾老师已经到了啊,顾老师侬辛苦了,辛苦了。不用说了,这一切都是我家的‘小畜生’搞出来的事情。让大家见笑了。”
赵景闻对着周围一阵点头哈腰,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被丢尽了。
好在本来就没大事,顾老师已经把手续都办完了,宁建国,赵景闻和顾凯歌分别领着一个孩子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丁哲阳,你爸妈怎么不来?他们今天要带团么?”
没见着丁哲阳的家长,宁小北关心地问道。
发生这种事情,做父母的还只顾着挣钱,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了吧。他以为他们家的情况已经改善了很多了呢。
“不是,他们最近把旅行社的业务都分包出去了。就是他们当年在日本打工的时候,有个日本店长挺照顾他们的。那个老爷爷无儿无女,现在重病了,躺在医院里只有护士照顾。我父母听说之后,就暂时过去一个月帮忙照看一下。”
“应该的,应该的。受人滴水之恩,一定要涌泉相报的。”
宁建国不住地点头。
范侠听了,轻轻地啧了一声。心想难怪这家伙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