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灵泉,赫然是不打算归还的模样。
弱肉强食,本就是魔的天性,比妖还要来得猛烈寻常。
魔尊学习的速度很快。
不过短短的时日,他已经从最开始的呆板僵硬到了如今,说话顺畅了许多。
谢忱山敛眉:“传闻公孙胜止是百兽宗几位老祖宗最护短的。魔尊就相当于当着他的面在痛打他的徒子徒孙,他如何能耐得住?”
只是魔尊这轻描淡写地赶跑,怕是方式极为凶残。
魔尊连打败渡劫期的大能都不在话下,轻松至此……谢忱山垂下眼眸,慢条斯理坐了下来。
道:“魔尊是打算用这上古灵泉自有的灵气与自身相抗衡,压制住那节节攀升的修为,是也不是?”
魔尊只顾着看他。
许久后,他在谢忱山的面前坐下来。
也是有模有样的。
“是。”
这个字说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谢忱山叹了口气。
“魔尊这般掏心掏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不怕日后我利用这些消息反过来对你做些什么?”他轻声说道。
魔尊,不会是天魔。
谢忱山想。
此前诸多言论总有互相矛盾的地方。
倘若他是天魔,又怎会推测不出他的根脚,可如果他不是天魔……不知其来处,亦不知道日后之归处。
是如此诡谲的存在,仿佛是从石头里蹦出来一样。
这世间唾骂魔尊空有其强大的魔力,却脑袋空空如也的人,究竟何时能开开眼?
假若魔尊当真是一头毫无神智的魔物,那他眼前这仅仅只是嘴巴不太利索,脑子却非常清明的魔又是从何而来呢?
而眼前这头魔,在思考。
他在想着什么。
“为何,不做,原来的,模样?”
出乎意料的,魔尊并没有在细思谢忱山之前所说的那番话。
他全不在意。
因为是谢忱山,所以不在意。
谢忱山品出了几分味道。
魔尊嘶哑的嗓音带着些许扭动的节韵,起初有些听不习惯,但是听久了,他反而熟悉了。
谢忱山碰了碰自己的眉角。
原来的那张脸……
谢忱山用现在这张脸,也用了几十年的时间。
已经久到连他都记不清楚,原来的长相究竟是如何了。
“魔尊认为之前更好看些?”
他之根骨容貌如何,谢忱山还是心里有数的。只不过他厌烦其中的诸多视线,便索性遮了去,好不自在。
“是你,都好。”
魔尊慢吞吞说道。
谢忱山敛眉,脸上一直带着的笑意渐渐淡去。当他不笑的时候,藏在他骨子里的薄凉就露出了少许。
从来没有白得的便宜。
当年他冒着危险出现在诸仙山,只不过不想看到在诸仙山上引起大战罢了。
而他带走了魔尊,事后与其定下约定,以自身做饵换来他的承诺,彼此之间也曾定下契约,不得违背。
因而方才,即便谢忱山知道魔尊估计吞噬了公孙胜止不少血肉,可他却没有说上分毫。
因为人铁定没死,他便懒得细思。
这约定更是让人族讨得了诺大的便宜,不必担心魔族突然举界袭击,从此之后魔域甚至不得伤害佛修,便是从此而起。
可魔尊又何须如此?
这百年间他们仅仅见过寥寥数面,何来这样的情谊?
谢忱山遍寻不到任何一点痕迹。
咕咚——
谢忱山闭眼。
自胸腔跳动的声音与小腹传来的动静在某一瞬间突然契合。
有什么声音,自血脉深处传来。
风静了下来。
一瞬间,谢忱山只能听得到那个声音。
一下又一下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而分辨了许久之后,他听出来了。
是喜悦。
魔尊的喜悦。
谢忱山高高瘦瘦的,坐在石块上,那腰身便自然显露出几分青竹般的风骨。眉眼微弯,甚至眼里犹带笑意。
可心中却道尽薄凉。
天道啊天道,余体内所孕……
究竟是怎样一种怪物?
第19章
雾霭沉沉,雨气缭绕。
风雨如丝,华光寺在山林中隐隐绰绰。那山门忽而显现,忽而消失。
如是捉迷藏。
“来寻仇?”
小小的和尚主持把散发着灵光的来信丢到一旁,笑得有些像只小狐狸。
“他公孙胜止难道不知道,若他算是护短的爷字辈,那我华光寺便是护短的祖宗!敢来我华光寺质问,也倒不看看当初究竟是哪个来同我借人的。
“当真是笑话!”
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