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魔尊的薄弱处。
可一旦真的让魔尊陷入饥饿的最底值,那最大的可能便是魔尊大开杀戒,杀了个昏天暗地,而不是如预想中的那般降服他。
再饥.渴的凶兽,那也是凶兽。
更有可能因为无法遏制的欲.望而愈发疯狂。
而从抵达张家至今,谢忱山掐指一算,魔尊已经安分了至少一十五日。
谢忱山平静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修者。
透明穹顶遮住了郎朗日头,其下林立着四十九根黑白不一的苍天雕柱,宛如撑着了垂垂欲落的穹顶。观心镜就沉默地伫立在另一端,其高有数十丈,面上光滑无暇,如同一道平静的湖面,却倒映不进任何人的影子,沉沉地吸纳着一切的光。
修者们大多数是乘坐洗心派内的遗鸟前来的,也有少数孤僻性格的自己驭器赶来,不多时便把这恢弘宽敞的会场挤得有些满当。
站在最前高台上,是一袭青衣的洗心派弟子们。
瞧来约莫有三十几人,应当是这一次同样参与观心镜开启的亲传弟子们。
“诸位——”
熟悉至极的嗓音响起来。
那据说要救人而远离的白术正一身道袍,仙风道骨,立在观心镜前说话。
白术外表瞧来乃是三十岁出头的中年道人,相貌严肃正经,说起话来不卑不亢,很是能镇得住场子。
他言简意赅地说道:“观心镜每八十年开启一次,需三十五位门内弟子为钥匙,与三百五十名筑基期以上的修士同入方能打开。
“今日时辰已到,诸弟子听令!
“结阵——”
三十五名洗心派弟子身法轻灵,齐齐落在半空之中。
数十张符咒自指尖点燃,循着三十五缕淡淡烟雾刻画出玄妙神奇的阵线,条条纹路就像是凭空出现,每一条烟雾线条被完美勾勒出来的瞬间,那巍峨漆黑的观心镜似乎就亮了一丝。
最后一道纹路闭环勾勒而成,漆黑的镜面忽而亮光大作!
白术喝道:“进——”
三十五名弟子齐齐落地,冲着那金光大放的镜面冲了进去。
如同水波交融一般,他们的身影被光润镜面给吞没了。
“镜内三十五日观心,境外三十五个时辰等候,还望诸位莫要误了时辰,请吧。”
待门派内的弟子们悉数入了观心镜,白术复转身看向三.级台阶之下的众多修士,其沉稳淡漠的嗓音传遍整座山头。
袖袍一荡,让开了路。
鱼贯而入的修者们可谓是各怀心思,一道道吞没的身影消失在镜面前,最后只余下三人。
谢忱山拾级而上,身后跟着俩锯嘴葫芦。
一个是呆的,一个是吓的。
白术见他落在最后面,那严肃正经的面具差点就绷不住了:“你可别再给我闹出乱子了。”那声音里满是沧桑与悲凉,仿佛已经预见了什么不可期的未来。
这般听来,他与谢忱山的关系确实不错。
谢忱山不疾不徐地说道:“堂堂一位合体期大能,怎能怕乱子?”
白术斜睨他一眼,望向他身后那不说话的两人,嘴里还说着:“以你的资质,若不是你自己强行压着,怎可能还在元婴期?你当真以为我像孟侠那小傻子一般被你骗得团团转?”
谢忱山笑道:“孟侠正直爽朗,老祖如此嘲讽可是不妥。”
白术飞起一把小剑就戳了过去。
他早年并非阵修,而是洗心派内难得的剑修,而后出了些变故,才重新洗去筋骨修为,从头来过。
这不过是小小玩闹,只是那把小剑在戳到谢忱山之前,就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碾碎在了身前,连寸灰都没有留下。
白术惨叫了一声,那把小剑可是他最近得意之作。
与此同时,谢忱山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魔尊,对白术说道:“还没放弃你那手破烂的炼器手法?”
白术是真真不想看到谢忱山这张脸了,他没好气地一甩袖子,直接把这一行三人都给直接扫落进去。
“赶紧给我滚,三十五个时辰后要是爬不出来,我就去诸仙峰上刻下无灯乃天下蠢货几个大字!”
白术毕竟是合体期大能,他袖袍一甩,便是谢忱山都不由自主地撞进观心镜,只是在失重感传来的那瞬间,有轻柔的软条猛地卷住了他的腰身。
谢忱山眼前先是一黑,继而一亮。
镜内的世界如何他尚未看到,便先留意到眼下自己奇怪的处境。有两条漆黑的触须不知何时已经圈住谢忱山的腋下,把他给举得高高的。
真,举高高。
谢忱山甚至能遥遥自高处看到远处已经陷入迷障阵法中的数位修者。
而赵客松则是拎着衣角被提到远远的距离。
冷不丁地还以为黑雾上串着一具尸体。
他缓缓低头,越过举高高触须下的黑雾,总算扒拉到了魔尊的红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