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凡人之躯,再如何挣脱,自然是无法逃开佛手印的攻击,只见佛光普照之下,金光大亮,他们连惨叫都无便消融在佛手印之下。
“你虽是活的,可照本宣科仍旧不对,我对他们并无愧疚。”谢忱山淡漠地说道。
这话是对观心镜所述。
百年前归乡,要说他心中不为所动,那自然是假的。
可凡尘种种,他割肉剔骨,已然两清。灭除了妖魔,也权当是了结那瞬间的感念……若要再来说留念,便有些荒谬了。
此时此刻,他漠然得有些可怕。
谢忱山脚踏八方,看着这片安静的院落。
在人声吵杂声都消失之后,这方院落显得过分寂静了。
想要把他困死在此处吗?
任何幻境都会有阵眼,只要寻到了阵眼总归是能出得去的。
可观心镜的妙处就在于,他让一切都沦为了真实,真实到压根不可能在灵识之中辨认出差别来。
这一草一木一花一世界,尽管显得过分幽静,却没有一处是虚幻的。
处处为真,便处处都不是真。
谢忱山若有所思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旋即笑了起来。
“妙哉,妙哉!”
他反手一掌,便冲着自己的天灵盖打下!
死亡感贯穿全身的瞬间,谢忱山被猛地从那幻境中弹了出来。
他立于原处,仿佛从他陷入幻境之中,到他出来,也不过是瞬息的光阴。
阵眼,便是他自己。
谢忱山抬眸,望着鬼影重重,邪祟无数。只是这一切都不能近他身旁,盖因魔尊似乎已经杀疯了。
说句实在话,就是连他也看不透,魔尊的上限究竟是在何处。
魔物的天性之中似乎对此充满着喜悦,沐浴在鲜血残骸之中,他的眼眸越发红,红得像是渗出了血。
他舔了舔细长的指尖,狭长得不似人的眼眸一眨,又化作了人的模样。
此方所杀之物是无穷无尽的,这一切都诞生自观心镜,倘若不能够彻底关闭上,这样的状况或许只会越来越严重。
谢忱山意识到了这点。
而光路之上,他的感应之中,白术已然离开了。或许已经踏上了正确的路,却也遇到了什么阻碍。
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可不能够这样坐以待毙。
谢忱山垂眸,他的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左手腕上。他倒是有个法子,或许能够做些什么,只不过这样一来,怕是又要挨训。
他那几个友人别的不说,这多嘴的关心都是一套一套的。
魔尊的人形落在谢忱山的左近。
“他们,杀不完。”
他慢吞吞说道。
虽然确实杀得非常痛快,可魔尊也发现了这些东西压根就是源源再生的。不管再怎么把他们粉身碎骨,湮灭之后又会重新再现。
“那……”
谢忱山原是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魔尊踱步,慢慢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们停下来,而那些东西却不会停下来,只不过都被他们俩各自支起的屏障给挡在了外头,于是便也能够听到那些咔嚓咔嚓的磨损声。
在诡谲可怖的声响中,谢忱山听到魔尊道:“魔尊,想,彻底,恢复原身。”
谢忱山微愣。
魔尊的话还在继续。
“谢忱山,是想看……”
谢忱山也坦然:“我是想看。”
魔尊便抿了抿嘴。
瞧,也是学了点的。
他的手穿透了彼此的屏障,轻轻落在了谢忱山的侧脸上。
学着人,学着当初首饰店的小郎君和小娘子,僵硬的手指碰了碰。
然后又碰了碰。
然后——
彻底解放……那又是怎样的画面?
人形瞬间被黑雾给撕裂,那可以称得上是遮天盖月的场景。
所谓千万丈的身高,原就是世人亲眼所目睹的场景。
可是这一刻佛修所见却不仅仅是如此这般简单,那逸散出来的黑色无穷无尽充斥着整个天地之间,就连地上所有的魑魅魍魉也悉数被吞没。
不寒而栗的威势充斥天地间,隐隐之间能感觉到两股截然不同的庞大力量对撞,万事万物都凝滞在一瞬的节点。
谢忱山久久不曾回神。
…
白术皱眉。
“力量减弱了。”
他们闯入这核心的时候,已经知道前路并非那般简单。
观心镜既然已经逐步恢复活性,自然知道该要好生庇护这核心之处,故而一路走来,险象环生。
但是刚才那一瞬间,他能察觉得到,观心镜似乎……
白术猛地抬头,仿佛天际之上,有什么诡谲阴森的存在盘踞着。
“莫要管。”
白昭伯的声音响起来。
白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