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山在带领着魔尊览阅人间百态的同时,倒也曾经想过这会不会是另外一种层面上的玷污呢?
在世间眼中是如此可怖的魔物,本质上却是如此懵懂无措。
谢忱山伸出手,摸了摸魔尊那顶扎满小辫子的头发,自从佛修帮着他打理完这长发之后,魔尊便时常宝贝着,不容得有半分的散落。
世上的事情,可真是荒诞有趣。
最是凶恶可怖的魔尊,却是如此空白。
而被人歌颂为佛子的慈悲佛修,倒是沾染了好一手算计谋划。
谢忱山轻声说道:“魔尊已经许久不曾进食,是已经不需要了?”
猩红的眼眸抬起,魔尊盯着谢忱山。
单手却盖住了肚子的位置。
“不饿。”
魔尊拧着眉,像是个人般在认真纠结着。
“饥饿,感,会有,却不再同,从前那么,难以忍受。”
谢忱山想。
就连说话的能力,也逐渐见长啊。
“那看来还是与之前观心镜中吞下的东西有关。”他道,“魔尊可有察觉异样?”
魔尊便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冰凉地盯着正在沉思的佛修。
不会。
那种味道仍然时时刻刻蛊惑着他。
却不会在同之前那般凶猛。
每当灼烧的饥.渴翻上来的同时,宛如有种奇怪的力量也在同时按下去。
如此往复,魔尊便也失却了进食的胃口。
那可不代表他不饿。
血食的渴望乃是天生,自打他诞生在此间,就不曾消退过的饥.渴,却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排解的。
若他当真渴求,身旁的佛修便是其中至宝。
他的血,他的肉,他的骨骼,无不是上佳抉择,甚至那已经是他们之间定好的契约,迄今为止魔尊已经都牢牢守着彼此的承诺。
那当他饥.渴的时候,自然也能够以佛修为食。
那……
不过是本能最渴求的悸动。
可魔尊没有动。
一只手递到了魔物的面前,佛修的声音仿佛是洞察了什么一般,淡淡地说道:“虽然如此,可并非是完全不饿罢?”
此前如此庞大的进食量,又怎么可能真的轻易被压制呢?
那手腕上,已然划开了浅浅的细痕。
香甜的味道渗了出来,甜得血眸瞬间幽深。
触须无法自控地缠绕住那手腕,尖尖的那头抹去血红的痕迹,浅浅的血液哪怕只是沾染了一丝,都如同在魔物的全身爆炸开来。
触须宛如颤抖了一瞬。
然后魔尊道:“不。”
魔的声音先是小小的,是人的话语。
“不。”
然后是古怪的,奇特的,扭曲的语言,仿佛是直接出现在人的心头,烙印在人的意志之中,沉闷诡异地翻滚着。
——不。
屋内本该封闭了五感,什么都无法感知到的赵客松蓦然睁开了眼,朝着床边呕出了好大一口鲜血。
他的经脉震荡不已,好似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语言。
魔道:“不。”
佛修身在最近处,本来是最受冲击的那人,可他属实安然无恙,甚至还能分得出心力去护住这修仙居所。
免得在魔尊沉沉的威慑之下毁于一旦。
谢忱山无奈道:“您本就以血肉为食,这也是我们先前定下的契约,魔尊何须拒绝?”
这话可是不错。
魔尊那脑袋翻来覆去地想,也想不出应对佛修的话。
于是魔尊便生气起来。
他把那根触须断开,余下的无数黑雾把自己团在了最里面,如同一颗硕大的黑球挂在了树梢上,半点都不理会谢忱山了。
谢忱山难得有这般怔愣的模样,盯着这挂着的黑雾看了半天,方才放声大笑,仿佛看到了什么稀奇有趣的事情。
他摇着头,翻身下了树。
进了门,只见赵客松昏倒在床边,而那只鸮则是单只脚踩在他的心口上。那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把少年给踩醒,眼见着佛修进了门,那只鸮默然飞起,远远停在了原木上。
谢忱山与那只鸮对视了一眼。
鸮毛不知为何炸开来。
淡定的鸮,炸开的毛,似乎是处在两个极端。
谢忱山无声无息地笑起来。
他朝着鸮轻声说道:“看来我赌对了。”
…
谢忱山把赵客松给扶了起来,灵力顺着他贴合的掌心传入少年的体内,把那紊乱的体内环境给调和了一下,引导着那差点窜出丹田的金丹回到了原位,方才松开了力道。
赵客松懵懵睁开眼,嘴边的血痕还没有擦去,但见眼前出现了佛修的身影,便下意识叫了一句:“大师,方才……”
“方才,”佛修镇静地说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