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城池的中央,那股沉沉的威压便越发难以散去。
孟侠捂着口鼻,无语地说道:“魔尊,那既然是你自己的东西,那散去不就可行了?”应当说,在那些驳杂强大的残留气息中,他察觉到了有魔尊的存在。
魔尊像是耳背,在孟侠支棱了好几次之后,才慢慢说道:“不……”那个字已经从他的嘴边滚落,却又不知道为何卡在原处,像是他的声音,又不像是他的声音。
“不是。”
那不是。
魔尊笃定那确实是他的气息,在屠杀了一整座城后,他踏着血路,一点点绞杀干净那前魔尊,把整个魔域搅和得天翻地覆,无一不匍匐在他的脚下尊他为上,可是——
还缺失了些什么。
魔物蓦然望向那城池的中心。
那即是……他从万魔窟里爬出来的地方。
谢忱山闷哼了声,微弯着腰咳嗽了起来,那轻轻的几声如同在场的几人心中留下抓痕,孟侠的脸色煞时难看起来。
赵客松有些懵懂。
而魔尊……
那数根触须已经把谢忱山给高高举了起来。
那猝不及防的动作让谢忱山微愣。
魔尊的血眸紧紧盯着谢忱山,另一根触须溜出来,在他的后背生疏地拍了拍,那力道很轻,就像是害怕惊走睫毛上的蝴蝶,颤巍巍的,又拍了一下。
“痛?”
谢忱山抿唇微笑,伸出手拍了拍托着他腋下的两根触须:“不痛。”
“谢忱山,我曾记得……当年,你说的是,你这具身子佛骨,应当是不会被病魔所侵扰才是。”孟侠的声音猛地从底下传来,严肃正经得紧。
谢忱山可是连那些撕裂半身的伤势都能全然恢复的体质,难不成会被那小小的病魔给打倒?
谢忱山含笑道:“那可多谢孟大哥,居然还记得我从前所说的话。”
孟侠抱剑翻了个白眼。
魔尊埋着头赶路,只是却不曾把谢忱山给放下来。
那托举着他的触须越来越多,最终仿佛把其下半身都给吞没,缠绕成了一坨扭曲的形状,却能够让谢忱山安然地靠坐在里面。
赵客松视线一触到就立刻弹开,那可真是令人头皮发麻的状态。
谢忱山倒是无所谓。
魔尊似乎是有这种在举高高的喜好?
他心中想着,上一回,好像也曾经被这般托举过。
他并未说出他的目的地,只不过魔尊似乎已然知道了。
褫很大。
毕竟那是从前的魔域都城,最是富丽繁华。粗犷张扬的风格多有不同,更是透出极度的肆意放纵。当他们踏足废弃魔宫时,就连孟侠也有点惊讶。
“原来魔域也有如此奢靡之地?”
谢忱山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是前魔尊的地盘,大抵是他的风格。”
越靠近魔宫,谢忱山感受着其中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眉头微蹙。
“到了。”
魔尊不情不愿地把谢忱山给放下来。
那些缠绕的触手再重新抽回体内的过程有些不忍直视,只余下最后两根的时候,其中一根在犹豫了少许之后,猛地弹起把隔壁小伙伴给拍断!
那断裂的触须缠绕在谢忱山的手腕上,就仿佛它当真是被欺负了般,柔弱无力地垂了下来。
旁观了整个过程的谢忱山:……
谢忱山忍不住问道:“魔尊,这些触须都有自己的意识吗?”
从黑雾到触须,谢忱山已经给这些存在起了名讳。
“没有。”魔物给出了答案,面无表情地说道,“但是它们会有一些残余的,反应。”
这是一个极其模糊不清的回答,甚至有些细思极恐。
那究竟是有,还是没有?
谢忱山笑着摇头,望向魔宫深处,以及那道几乎贯穿了整个魔宫的裂缝,哪怕是在如今,时隔多年仍旧散发着幽冥的气息。
赵客松盯着那还在扭动的触须断肢看了一会,然后往孟侠的背后一站,深深感慨:“孟大哥你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往日他就要抱着那种又畏惧又害怕的心理一人绝望独立。
孟侠:……
谢忱山走到了缝隙的边上,往下看,那透着宏大却扭曲的幽冥气息让人灵识不稳,仿佛是踏穿这亘古长河的悠悠岁月,时光的厚重是多少修为都撑在不住的分量。
他望着这道裂缝,回眸看。
魔尊正站在不远处,与他一同看着这道裂缝。
谢忱山忽而轻笑,一转身,脚跟已然抵至裂缝边缘,下一瞬,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那道巨大的裂缝旁。
魔尊苍白的面容僵硬了一瞬。
无数黑雾暴涨撕裂开那具人形,猛地冲着那缝隙涌去,仿佛与谢忱山一起坠.落那无尽的裂缝!
孟侠的命剑刚出现在他的手中,人将去,脚步却迟缓。仿佛冥冥之中有一道绳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