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男子手持长剑,雪衣如练。
墨发没有一丝杂痕,并不是正对着外面,而是侧站着,露出冷漠的半脸。
另半边被黑发遮挡,看不清真实模样。
小贩道:“你们是外地人吧?看,这位就是湘棱神!”
程陨之:“……”
路鸣溪:“……”
程陨之微妙道:“你这位湘棱神,是不是某天忽然经过湘棱江,发现这里有什么要紧事,于是出手救了一番,再潇洒离去?”
小贩大惊:“我故事还没讲呢,您怎么知道?难道是提前听见过?”
程陨之心想,何止提前听见过。
简直是听见了好几个版本了!
仙君真就这么闲,不好好修炼,光是一天到晚全世界救火呢?!!
人们目送湘棱神的塑像被抬着,往远处去,还有信仰虔诚者,立刻下跪,向神祗祈求。
等塑像逐渐远去,街上才恢复了原本的热闹喧哗。
小贩身边几个孩子重新扯着他的袖子要糖葫芦,拿到了糖葫芦,就心满意足地跑远。
小贩擦了擦满头的汗,回头发现这几位气质不凡的青年仍在原地,眼前一亮。
“嘿,您有空嘛?”小贩道,“湘棱神的故事,要不要来听听看?”
看来是一腔倾诉欲,无处宣泄。
程陨之点点头,小贩刚要滔滔不绝,便听见他道:“麻烦长话短说。”
小贩遗憾:“……好吧。”
大致就是仙君经过湘棱江,发现这边起了大火。
当时全城的人都在着急,救火的救火,救人的救人,然而火势太大太凶猛,几乎要将这座城市吞没。
有人还在挣扎着往外跑,而有人已经绝望,抬高双手,求老天,下下雨吧!
满城百姓的哀嚎,传到了路经此地的仙君耳朵里。
他的眼瞳里映着这熊熊大火,几乎要将墨黑长发染成炽热的金。
百姓们看见有人悬在空中,不管他是谁,只想求救。
下一刻,如有神助,湘棱江江水如龙卷般逆天而起,在空中凝结成一团巨大的水。
于是,淅淅沥沥,下雨了。
百姓们仰头,用额、脸和手心,去迎接这人为的救命的雨。
“火势熄灭,那位仙师便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小贩感慨道,“大家感谢他用湘棱江水救了满城性命,便称他为湘棱神。但是离得太远,看不清湘棱神全脸,就只塑这半面塑像。”
程陨之好奇道:“塑像应当之前便有吧,现在又做新的?”
小贩:“害,这是另一码事。本来只是当做救命恩人,时间久了,大家慢慢就遗忘了。结果有人因为信仰湘棱神,运道也慢慢变好,于是每年都要给做个新塑像,再祭拜一回呢。”
两人面对面笑起来,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故事说完了,小贩挥别他们,也离开了此处落脚地。
袖子边传来拽动感,程陨之低头:“选好了?”
路鸣溪坚定道:“先去客栈。”把房分好。
本地官老爷为他们准备了上好的房,供远道而来的仙师们歇息。
然而,仙师们推辞说睡在官府里会浑身不自在,有的说脚痛,有的说脑袋痛,反正就是不习惯。
只好放任他们离开官府,在外面自行寻一处客栈歇下。
程陨之三人找了个干净客栈,结果客栈小二说,只剩了一间上房。
只有一间房,俞子帧倒无所谓。
他道:“那一间也没事,我睡地上,你俩躺床上就行。”
程陨之倒吸口气:“那不行,不得冻坏了师兄身子骨。我们换一家看看?”
又问了两家,都是因为祭拜湘棱神,开的祭祀活动太有趣,吸引了无数外地人前来观光,客栈都住满了,他们只好灰溜溜回来。
晚饭他们找了家当地有名的酒楼,还能靠窗,顺便观赏了下街上排着长队的跳舞。
小伙子拿着火把,姑娘举着水盆,里面装满湘棱江水,一晃一晃,要从街这头去那头。
程陨之看得蠢蠢欲动,恨不得下去和大家一起顶水盆玩,被俞师兄和小路道友联手拉住。
俞师兄苦口婆心:“程兄啊,我们要保存体力,还要坐好几天灵舟呢。”
小路道友干脆道:“陨之,你会烘干衣服的术法吗?”
程陨之:“……”
并不是不会,但融入凡人生活后,术法烘干的次数大大降低,已经把口诀忘得差不多了。
小程蔫蔫地被师兄师弟架回客栈,往床上一搁。
他双手撑着下巴:“不然还是我打地铺,程某贪凉,平日里就喜欢在地上滚。”
俞子帧温和道:“不得把你滚成泥猴子。”
程陨之:“……”
救命啊!
师兄不是没有之前的记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