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叹口气,“本来还想给他做糖醋排骨当晚餐吃的,现在这么晚了,就算找出来,也吃不了大肉,估计又要生气。”
俞子帧:“那就不吃!惯的他。”
他的本命剑在剑鞘里微微发烫,似乎要告诉他什么讯息。
俞子帧微微低头,便看见松软泥土路上,残留着一串小小的脚印,延续着往不远处的青石板地砖上去了。
少年道修的神情微微一松,终于抓住了希望:“找到了!”
他们沿着小路,最终停在库房门前。
库房的门被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不像是贼来过,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白胡子老头咳了咳,就要进去教训孩子,被俞子帧一手拦住。
师父:“……你干嘛。”
俞子帧:“你进去不得把之之吓哭?我去骂他一顿。”
白胡子老头心里想着,就你?
但是最后,他还是默默跟在大徒弟屁股后面,跟着进入库房。
没走多远,俞子帧突然一竖指头,屏住呼吸,示意他敛声:“有之之的呼吸声。”
的确,一道清浅的、像是在打小呼噜般的呼吸出现在库房深处。
老道也跟着点点头,严肃地拨开架子,轻手轻脚跟着往里面走。
很快,便在最里面的角落看见了睡得正香的程陨之。
师父压着声音:“睡着了!我们找了他一个下午,结果睡在这儿了?!”
孩子不打不知道教训,白胡子老道挽起袖子,刚想敲敲程陨之手心,关头上,又被大徒弟一手拦住,气势都卸了一半。
俞子帧理直气壮:“他才多大,知道点什么!”
师父:“……”
师父不敢置信:“刚才你还不想惯着他呢!”
俞子帧:“那也不能吵他睡觉啊!”
少年道修翻了个白眼,把丁点大的小师弟团起来,抱住,往库房外头走去,师父满脸纳闷,缀在屁股后头颠颠地溜达。
师父闷闷地说:“那,那盘糖醋排骨怎么办?”
俞子帧想了想,给了个好主意:“你用法术给他冻住,明天吃不就行了。”
白胡子老道:“……?”
这么溺爱,要是熊孩子,迟早给你气死!
又是走了段路,到了程陨之的屋子前头。
俞子帧只觉得肩上沉甸甸的,小师弟乖顺地趴着,在睡觉,不知道做什么排骨的梦。
师父跟在后头走着,提醒他:“夜里转凉,给他换个被子。”
少年道修应了声,回头看他们这小小的宗门。
整个宗门里只有他,师父和未长成的小师弟,连个其他的活物都没有。
在夜色笼罩下,几间小小的建筑披星戴月,在空地上投下模糊的阴影,没有其他宗门的辉煌,也没有别人人口兴旺。
有的,也只有他们三个人。
他忽然觉得,振兴宗门,要靠他的力量。他是这一代的大弟子,也是唯一成人的徒弟,有了力量的道修。
小师弟还这么点大,用不着靠他。
俞子帧止住念头,把程陨之送进床榻上睡着,出来和师父说:“师父,你说我们修个灵门殿怎么样?”
师父瞅他:“什么用?就我们仨,要什么灵门殿?”
俞子帧耐心解释说:“将来若要使宗门发扬光大,存放弟子命牌的灵门殿不可少,就算建的规模小一些,也是需要的。”
师父摸摸下巴:“你决定就好,虽然听起来也不错。”
程陨之是在一串碎玉碰撞的清脆声响中醒来的。
他挣扎着一睁眼,便看见早起练剑的师哥站在他床边,正伸手波动床头那两串碎玉。
叮叮当当,就像夏日里放在嘴里嚼的浮冰,格外凉爽。
小程翻了个身,一把抱住被褥,软趴趴地说:“师哥之之想再睡会儿……”
突然发觉师哥不对劲,怎么进来半天都没说话?
程陨之迷茫地睁眼,总算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跑进库房,然后睡着了,今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卧室,而师哥站在旁边,静静地盯着他。
之之一抽鼻子,慢慢坐起来。
他耸拉着脑袋:“……师哥。”
程陨之较一般小孩儿来说,要早慧不少,因此一些简单的关窍,一说就能想得通。
想必是他不小心睡着后,师父师哥找他找了大半天。
最后还毫无怨言地把他背回屋子里,给之之盖好被子,看着他睡觉,才安心离去。
小程呜咽一声,磨磨蹭蹭挪过去,一把抱住师哥的腰。
俞子帧满腔想教训师弟的话,全被卡在了喉咙里。
他瞥着眼睛,听小师弟细细地撒娇。
最后,程陨之闷闷地说:“……以后不会了。”
师哥用力薅一把他的脑袋,什么话都不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