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筑基到金丹,才是一次质的飞跃。
他能与野兽堪堪打平,而师父一道术法便能让野兽失去战斗力。
俞子帧谨慎地站定:“师父!”
白胡子老头就像所有话本里,从天上走下来的老神仙一般,浑身都发着光,往那儿一站,手指一点,野兽便服服帖帖地趴了下去,再也爬不起来。
见危险解除,俞子帧也顾不上找管事领报酬。
他冲到师父面前,把程陨之一递,流露出焦虑的神色:“之之发烧了!”
原本仙风道骨一副神仙做派的老头:“……什么!!!”
天际亮起鱼肚白,长津山。
见程陨之终于退烧了,他们才堪堪睡去。
躺在床上之前,老头子还在想:杀千刀的魔修。
那披着野兽毛皮的魔修被他们活捉起来,关在宗门后头的一处小屋子里,设下了结界。
山下的报酬明天再说,不打紧。
师父能及时赶来,并不是和徒弟们格外心有灵犀。
程陨之趴在俞子帧肩膀上时,就曾掏出独属于自己的通讯玉简,给师父发了消息,这才破关而出,及时赶到。
要不然,他的宝贝小徒弟噢……
老头子心疼地长吁短叹,摸摸之之的额头,确定退烧了,再给他拉拉被子。
俞子帧默不作声地跟在师父后头,活像个玉石打造的木头墩子,三句话打不出个屁来。
“我已金丹高阶,只要跨过金丹化婴这个坎,我就是元婴了,”老头子自言自语道,“那时,我便可称为道君,入中等宗门供奉,替之之赚点丹药钱来。”
俞子帧道:“恭喜师父。”
等师父离开睡下,俞子帧跟着坐在程陨之床边。
那两串碎玉串在他眼前晃动,只要轻轻一碰,就能发出好听的声响,驱走心中这点愧疚。
他抬起手,就要触碰时,陡然一惊,指尖停在碎玉串之前不足一公分。
不行。
不能吵之之睡觉。
那只手放了下来,垂在他身侧。
他想,如果不是因为他无用。
如果不是他修炼不到家,半桶水就敢下山晃荡。
如果不是他骄傲自满,自信能保护好之之。
小师弟就不会遭这么大的罪。
晨曦微光,俞子帧一直坐到东方既白,身影消失在屋子里。
他走后不到两个时辰,程陨之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
小师弟醒来,哪儿都难受,头痛,手痛,脚痛,好像就连牙也在呼号着疼痛。
小程师弟可怜巴巴地想:该不会他也要变成像野兽那样的动物了吧?
他僵硬地躺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不由自主开始想师哥。
师哥带着他跑,最后师父好像也来了?
他对最后那阵刺眼的金光印象极深,再之后便没了记忆。
事情应该都解决了吧?
这么想着,他动动手指头,再动动脚趾头,惊喜地发现,他小程没有变成野兽!
他小程还是他小程!
程陨之一咕噜从床上翻身起,压醒了放在他床头的通明镜。
通明镜接通玄天宗,眨眼间传出顾宴的声音:“之之,你考虑好了吗?”
程陨之眨了眨眼睛,生气地一拳锤在通明镜上。
他大声道:“谁要你做师父!我之之只会有天下第一的师父!”
然而镜灵反驳他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随着一阵灵力波动,小程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一束光从通明镜中射出,照在空地上,逐渐显露出一个人影来!
这样的显形,要耗费极大的灵力,也不过只能传输来一个投影。
仙人从镜中来,垂下长发。
雪衣,墨黑长发,腰间一柄神剑,装盘朴素。
雪衣人从容道:“我乃截阿。”
程陨之却说:“截阿是谁?”
顾宴看他,天真不知世事:“截阿便是天下第一。”
程陨之:“你放屁,天下第一明明就是我师父。”
雪衣人旋身,从他眼前走过,落在床边,就连屋子都被这道雪色照得格外亮堂。
顾宴:“他不过金丹后期,怎么称得上天下第一?”
程陨之纳闷地说:“他把之之养大,给了之之一个很好很好的师父和师哥;他还帮山下百姓斩妖除魔,大家都认可他,这在之之心中,为什么不能是天下第一?”
顾宴眉目微舒:“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程陨之斩钉截铁地说:“他就是之之心目中的英雄。而不是你,抢之之的……坏东西!”
顾宴没有反驳他说的话,垂目想了想,不知从哪儿摸出一瓶丹药,安安静静,放在程陨之床上。
床上团着被子的小师弟一咕噜往后退,缩进墙角。
只露出一双警惕的大眼睛,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