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城中百姓身上都穿着新棉服,看来这安邑城倒是一座富庶之城啊。”胡薇跟在徐轻飏身后,伸长了脖子左右打量着这座风格与京都大不相同的海城, 片刻后忍不住赞叹道。
徐轻飏摇了摇头, 没说话。
云镜湖看了她一眼:“安邑城内的气温最冷也冷不到哪里去,城中百姓根本穿不到这么厚重的棉衣。你见他们身上棉衣簇新, 却没有看见他们的衣服针脚歪斜, 一看便知是匆忙间赶制出来的。想来是这数日天降暴雨,又有海浪倒灌, 让这附近的气温骤降,百姓不得不赶制了棉衣御寒。”
“不过这暴雨袭来, 城中却秩序井然, 大功还是要归结于我君父和父后当初重修此城时, 另辟了数百道排水渠道。没有洪水淤积,倒是免了洪灾劳民伤财之苦。”
云镜湖看着街道两侧的水渠排沟哗啦啦往外流淌的雨水,忽然生出了一个诡谲的念头,“他们应该不会早就算到有今日一劫,所以才会提前就挖好沟渠了吧?”
说完这话,云镜湖自己却笑了:“应该不会的。”
他的君父和父后都是普通人,唔,就算是不那么普通的普通人,也不可能会掐算未来,并且料到在几十年后的某天,安邑会被暴雨侵袭。
旁边的灵霄默默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这个结果怕还真的是檀渊掐算出来的。对于天界之主,掐算个劫数不过是心念转动之间罢了。
不过也是经云镜湖一提醒,灵霄才意识到这一点。
安邑虽然濒临海岸,但下雨量却不大,加上地势高,很少会有雨水淤积。当初檀渊下令开挖排水沟渠时,却也有不少人提出反对意见。只不过檀渊执意如此,他们便也只能听令行事。
没想到当初的筹谋却是预备在几十年之后派上用场,若无这些水渠,安邑将会成为一个巨大的铁桶将雨水蓄积,而城中百姓唯一的选择便是弃城逃走。
云镜湖看着街上的行人来来去去,虽然眉间忧色不消,但却也都没有格外慌乱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安邑令能够令城内百姓不慌不乱,也算是护城有功。此番水患之后,倒是可以把他调去更合适的位置。”
在这种大灾面前,能够安抚民心,城邑的主官功不可没。
几人正说着,城门口突然出现一队兵丁护卫着的车队辚辚入城,为首的官兵骑着高头大马快速往前小跑。
见到前面有人拦路,骑马的官兵稍减马速,高声提醒道。
“快让一让,前面的不要挡着路!”
灵霄一行人立刻退到街边让出路来,目送着那队官兵护送着几十口贴着官府封条的沉重木箱招摇过市。
“师兄,你说那箱子里头会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是好吃的?”胡薇舔了舔嘴角,垂涎欲滴地问。
徐轻飏无力地揉了揉太阳穴:“不会。”
“听说欧阳大人之前派人去求太守支援,想来这车里装的就是粮草和冬衣吧?”
“我猜也是,否则何捕头怎么会这么着急着押送车队入城?”
“太好了,连接着十多天的暴雨,我们家中米缸见底,那咸鱼海货也不是天天能吃的东西。如今有这些物资运抵,我得回家取钱,等着待会儿买些好物回家才是。”
“要是有鲜嫩的青菜就好了,我家那口子伤寒了,正想喝青菜粥呢!”
“......”
街边的人群三三两两地讨论了一会儿,便都高高兴兴地散开了。
看得出,这车队入城之后,原本愁闷的居民们脸上也都多了几份笑模样。
云镜湖微微颔首:“这蝻氛幽州太守虽然在奏折上谎报了灾情,不过驰援安邑倒是不慢。”
好歹也能勉强功过相抵了。
闻言,站在旁边的上官牧云却发出了一声冷笑。
“师父,”胡薇对于这个脾气不大好的师父向来是畏惧多过其他的,此刻见他笑容不屑,小心翼翼地问道,“您在笑什么呀?”
上官牧云转头看着云镜湖,淡淡道:“我在笑,一国之君竟然这样幼稚,可见大雍朝的未来只怕已经无路可走了。不过你既然是云曦教导出来的,有这等表现也属寻常。”
云镜湖挑眉看着他。
墨雲冷冷地扫了上官牧云一眼:“你无非是察觉到那车队中的木箱是空的,这有什么好得意的?陛下身边能人辈出,这等小事,自然有其他人为他调查清楚了,再交由圣君裁夺,又何必事事亲力亲为?御人者,以德而不以术,以道而不以谋,以礼而不以权。这等浅显道理,阁下不会不知吧?”
上官牧云语塞,片刻后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灵霄双手抱臂,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的言辞交锋,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抚摸着手腕上的银龙手镯。
上官牧云一直就不善言辞,即使是多活了这么多年,依旧无法在言语上占得半点儿上风。
而且他的修为也不及墨雲......
处处都比不过人,却又凭白担了天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