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往坐下瞧了眼身后,见简黎明已经关好了门,才低声说:“我们刚刚接到了一个人的报案,她说她知道戚然在哪。”
此话一出,屋里的三人同时看向他。
简黎明迅速合上了窗,刁小雨扔掉扫帚,一把抓住夏一往胳膊,激动道:“是白氏吗?她终于肯招了!”
简黎明对他嘘一声,瞧了眼窗外。
夏一往:“不是她,是周楷之的大姐,周梅之。”
简黎明一愣,静静在桌边坐下。
刁小雨疑惑:“大姐?她跟这事儿有什么关系?”
原来,周梅之为了给弟弟烧三周年,提前两天回了村。
她在买菜的时候听乡亲谈论起村里这两天的事,说是来了一大帮警察找老戚头家的戚然,周梅之听见这个名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冒出来。
她安慰自己不要多想,有可能是两人重名了,毕竟媒婆跟她说那孩子是邻村的,来历正。可当晚饭时,母亲说起前两天有人来家里打听冥婚的事,周梅之心中一惊,碗摔在地上。
她心慌了一整晚,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凑巧,找戚然和配冥婚,这两个事情在别人眼里就像闹钟和火药,必定没什么特殊关系,但在她那就组成了一个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
那天,在和鬼媒婆说完自己的要求后,鬼媒婆就给她报了个一口价,说只要拿这些,就保证给你换个适龄男孩来。
结果也真如她所愿,她拿到了男孩的姓名和生辰八字,也记住了戚然这个名字。
她少时离家,和村里的人都不熟,只能花钱办事。她怕被人看出破绽,特意选在晚上办仪式;还另起了一座新坟,把那个叫柳湘湘的姑娘——原定的冥婚新娘葬了进去。
婚礼结束后,她总是不自觉地想起这个叫戚然的孩子,她想,戚然是同性恋吗?如果不是,那她岂不是为了一己之私祸害了人家。
尤其在接到周楷之的托梦后,她疑惑更甚,于是去问了媒婆,可媒婆还是那套说辞,她也只好原样和周楷之解释。
她迟迟没把新娘的名字刻上去,因为她觉得她已经给戚然穿错了衣服,不该再把名字给他写错。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说谎者,她开始同情起戚然来,同样是死者,凭什么自己的弟弟就可以躺平享受,而别人就该被交易,她觉得自己犯罪了,她成了倒卖尸体链条的最终端,成了纵容罪恶的刽子手。
在向警方投案之前,周梅之特意去邻村打听了一下,邻村村民告诉她,整个村子里就没有姓戚的人家。
她带着悔意和自责讲完事件经过,最后哭着求警察不要把真相告知自己的家人。
她说,弟弟生前从没和家人公开过自己的性向,她不想因为自己的错,就把他最后一点体面给丢了。
简黎明听完,深深呼出一口气。
虽然他在周楷之那已经大致了解了周梅之在这件案子里扮演的角色,但当故事原原本本被还原的时候,他还是被触动了。
周梅之只不过想再爱弟弟一次,但可惜,她选错了方法。
任何悲剧在成为悲剧之前,它的出发点或许都是好的,就像自己最初也只是想替戚然鸣不平,才把戚大壮从家里骂了出去。
谁都无法预知剧情的走向,哪怕师父为人算命算了这么多年,也没算到自己的徒弟会成为凶手之一。
然而这一切听在刁小雨耳朵里,却是另一种意思。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犯了罪还要藏着掖着?”刁小雨气急,“如果不是她要买,那媒婆就不会盯上然哥,他就不会被杀!”
“她是犯法了吧?得把她抓起来,叛她个十年八年!”刁小雨越说越激动,简黎明把他从夏一往身边拉开,带到一旁安抚。
“周梅之的问题以后会追究,现在还需要她提供帮助。”夏一往对丰亭说,“丰师傅,我们想在周楷之三周年法事上带走戚然的遗体,您看能实现吗?”
简黎明和刁小雨惊讶地看向丰亭,刁小雨是一脸懵逼,简黎明是不敢相信事情真的按照周老师预计的那样发展了。
丰亭沉思半晌,问:“夏警官已经有计划了,是吗?”
夏一往的计划,是打算在法事开始的时候,以开墓祈福的名义把两口棺材抬到附近的山洞里,那里会有警察和法医提前等候,待戚然的棺材一到,直接将遗体装进裹尸袋里带回去。
丰亭德高望重,村民都格外信任他,仪式该怎么办,可以有哪些步骤,他说的话没人敢质疑,这也是夏一往找丰亭帮忙的主要原因。
他同时还安排周梅之在周家里应外合,防止有人突然想去山洞里查看。
听说能直接带走遗体,刁小雨心脏狂跳,只要然哥被警方带回警局,案件就能有突破性的进展,如果能借此查到戚大壮的指纹,真凶基本就能锁定了!
期待已久的结局即将到来,刁小雨激动之余又有点恐慌,这么重要的仪式观礼的人一定很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冒这么大的险,会成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