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礼棺,即在亲属焚香后将墓室打开,抬出棺木,放置于附近山洞中的特殊地点,洞里洞外同时进行祝福仪式,以祈求周家和顺连年。
为此,大批村民涌上了北面坡,只为一睹这难得一见的场面,他们把周家墓群围了个满满当当,更有甚者攀上了附近的大树,像围观节目现场的观众,视线逮着人群中央的素衣老者不放。
晌午日头很大,金亮的光线从高耸的树梢落下来,投在描金的周楷之的名字上,大理石表面附着一层露水,清澈透亮。和煦的风穿林而过,吹起墓群旁长长的幡旗,也吹走了墓阶上飘落的新土。
轰的一声,沸腾的火盆燃烧起来,股股热气映红了周围人的眼睛,周家亲属每人手持三炷香,对着墓碑三鞠躬。
待每人把香插进墓前的香炉,丰亭一扬手,示意礼棺开始。
“启墓——升棺——”
简黎明长啸一声,几名壮汉合力推开了墓室的封盖。
黄土簌簌而落,两个乌黑的棺木被缓缓抬出,丰亭抛洒着纸钱,嘴里唱起声调哀婉的送福歌。
周梅之作为家属代表,负责将棺木带至预先找好的山洞前。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洞口两侧的村民帮忙撩起福幡的流苏,周梅之俯身道谢,引着两口棺抵达洞内一处祈福场地。
放好后,抬棺人有秩序地退出,周梅之看了眼周围,没听见什么动静,她略有担忧地看了眼棺材,走了出去。
她在洞口放下流苏,挡住了一切好奇的视线,周夫人和周相之想进去看看,被周梅之劝住了。
正好这时,丰师傅口中吐火烧碎了一条经符,惹得全场惊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暂时没人顾得上这里。
简黎明就是趁着这个时候溜进山洞的,他跑到棺材附近,看见夏一往已经指挥队员开始拔棺材上面的钉子,刁小雨也在帮忙。
他上前挑了把工具,也开始忙活起来。
“两口棺,你竟然选对了。”简黎明对夏一往说。
夏一往戴好口罩:“这口有拔过的痕迹,是你们上次干的吧。”
简黎明没吭声表示默认,又看见刁小雨满脸是汗,上次挖墓把他折磨得昏天黑地,简黎明怕他再受刺激,遂夺了他的工具,让他在一旁休息。
“我们有多久时间?”夏一往拔掉一颗钉子问。
简黎明说:“十分钟,包括拔钉子和钉钉子。”
这钉子可能因为被拔过,钉得不算紧,夏一往看了眼进度说:“够了。”
最后一颗钉子拔完,法医适时地将裹尸袋拿来,棺盖掀起,大家伙望进去,却集体噤了声。
刁小雨离得远,他虽然戴了三层口罩,还是隐隐能闻到怪味,他想有这么多人帮然哥呢,自己就别去添乱了,看着就好。
可是这些人却都跟定住了似的,不动也不说话,不是时间紧吗?还不快点磨蹭什么呢?
他等不及跑过去:“干什——”可话说到一半就愣住了。
棺材里哪有什么穿着喜服的新娘,只有一个身穿花布衫、水洗蓝下裤的妇女,头发凌乱,脸色青紫,刁小雨一眼就认出了她。
简黎明震惊地瞪大双眼。
戚然的棺材里躺着的竟不是戚然,而是疯婶!
那个疼爱他的长辈,那个无危无害每天只是在村口静静坐着的女人!
竟然死了!出现在了和她几乎没有任何关系的地方!
这怎么可能?
“疯婶!”他痛呼出声,手朝尸体脸上抓去,被法医敏捷地拦下。
法医戴着手套简单查验,初步判断死者已经死亡近12个小时,脖子上有明显勒痕,怀疑死因是窒息。
夏一往脸色阴沉,计划出了意外,这让他始料未及。
虽然他以前有过破案过程中再次发生命案的经历,但这次,凶手明显就是在和他周旋,不让他找到戚然。
对方知道他的目的,又猜到他可能会挖墓,就上演了一出偷梁换柱。
为了布置祈福点,他和队友凌晨三点就来了山洞,那时候外面鸦雀无声,那么作案时间应该是昨晚九点到凌晨两点之间。
时间掌握得刚刚好,会这么巧吗?
他环视四周,在场除了同事就剩简黎明和刁小雨,会有人走漏风声吗?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夏一往沉思良久,决定按原计划行事,他让一组抬遗体,二组负责封棺,法医同步拍照取证,争取在五分钟内还原现场。
“这怎么回事?然哥呢?”刁小雨失语,他怎么也没想过还会有新的死者出现,现在案子变得扑朔迷离,他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
简黎明双眼通红,把着棺材沿不肯撒手,封棺前不得不走了,他才失魂落魄地走到一边,嘴里喃喃:“疯婶没了……我要下去看看……我要去看看……”
刁小雨一惊,见夏一往盯着简黎明看,忙跑到简黎明身边抱住了他。
“没事了没事了,警察会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