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然下菜的动作没变,时不时还用漏勺拨动两下,他说这话的表情并不是冷酷的,周楷之能在他眼底看见一丝狡黠的笑意。
这让他胆子大了点,至少和戚然的暴力比起来,嘲讽还算得上文明。
“也不能说一点没有吧。”周楷之继续搅拌,“或许我可以帮你分析一下,看看那是不是块风水宝地。”
戚然偏头点了点手机,末了甩出一句:“不用了。”
锅边扑出浓汤,戚然忙调小了火,给周楷之捞了一大勺肉,周楷之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吃了,却突然皱起了眉。
“操。”他小声骂了句,郁闷地看了眼那碗蘸料,放下筷子说,“我再去调一碗。”
周楷之走后戚然偷偷尝了一口,齁得灌了半杯茶。
调料台前,周楷之对着酱油瓶子长叹口气。
他问了两次,戚然都没正面回答他,看来就是不打算告诉自己。
怎么会这样,他以为和戚然相处了这么久,至少能得到他一点点信任的。
见过小雨之后,戚然的状态很松弛,很可能和他做出的选择有关,能让他如释重负的,想必一定是他心仪的。
跟自己没有关系的心仪的地点,他还真想不出是哪,估计是和刁小雨曾经待过的地方,或者是戚然没和自己提过的某处。
算了,爱选哪选哪。
周楷之拿起醋瓶子咕咚咕咚往碗里倒。
反正和他没有关系!
端着碗往回走时,他离老远就看见戚然对着手机傻笑,心情相当好。
“在和谁说话?”周楷之放下碗,状似无意地问。
见他回来,戚然立即收拾好表情,手机也放到了一边:“没说话,就是看了个笑话挺逗的。”
他笑意未尽,看得周楷之心里直泛酸,于是问:“什么笑话,讲来听听。”
戚然给自己捞了块脑花,想了很久才说:“有个人说他记性特别差,总是出门后忘记自己锁没锁门,他就想了个招,每次锁完门后就做一个奇怪的动作,如果后面能想起这个动作,就证明自己锁门了。”
“结果……”戚然没讲完就开始乐,“他现在每次锁完门,都得打一套太极拳再走,哈哈哈哈……”
戚然笑得东倒西歪,筷子都握不住,周楷之被他的模样逗乐,也跟着笑起来。
“神经病。”周楷之评价这个笑话,对他来说好笑的并不是笑话本身。
“这得啥样啊,连动作都能忘。”戚然靠着椅背捂着肚子,“哎呦乐死我了。”
看戚然这么开心,周楷之忽然释怀了,就像简黎明说的,无论戚然葬在哪都得在醴城,所以他纠结什么呢?只要戚然还在,他们就有机会在一起。
后面两人吃得还算融洽,出了火锅店,浑身暖乎乎的舒坦得很,如果忽略一身味道的话。
“回去洗澡。”戚然说,“头发上都有股辣油味儿。”
继续往回走,午后的阳光暖和不少,洒在沿街小店的石阶上,惬意又温馨。
路过一间花店时,戚然停了下来。
“帅哥进来看看吧,今天我们店庆,所有品种全场八折。”店员小姐姐对他说着,同时拿出了不少正在大酬宾的花。
“有蓝花楹吗?”戚然问。
“蓝花楹卖光了。”店员抱歉地说,“不过还剩一束粉花楹,也很好看。”
戚然回头看了眼周楷之,周楷之眼神无奈朝他摇头。
他笑着婉拒了店员,目光却落在角落里的一种紫色植物上。
“那是什么?”
店员看了看说:“那是夕雾,很漂亮的,养起来也不难。”
戚然端起来瞧了瞧,淡紫色的花瓣小巧玲珑,花蕊长长的像满天星,凑近了还有淡淡的花香味,毛茸茸的一盆,看着很舒心。
他果断地说:“我要了。”
出了花店,戚然连花带盆塞进周楷之手里:“赔你的。”
自从上回他毁了那枝百合,周楷之的花瓶就一直空着,他看着不得劲儿,总想找机会买束新的。
“这个也不太香,不过不能放花瓶里了,你不介意吧?”
周楷之捧着花盆:“不介意,谢谢。”
回监狱的路上会先经过街心公寓,戚然和周楷之告了别,手插兜往家走。
周楷之看着他走远,戚然脚步轻快,偶尔小跑着往前蹦,似乎有些心急,上台阶的时候长腿一迈跨过两节,很快就消失在单元里。
上次还磨磨唧唧半天才进电梯。
周楷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继续往监狱走。
没有戚然的破监狱简直住不了人,周楷之端着花盆站在屋子中央,一点精神头都没有。
他洗了个澡,又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后都晚上八点多了,正是全世界都抛弃他的时刻。
他没精打采地喝了杯水,坐在桌边看着戚然买回来的夕雾花。
人走了,送个花给他,算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