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炀注意到一直站在门口的寻伐雪,起身笑道:“请问您找哪位?”
他笑起来跟段尘有几分相似,都是那么明媚灿烂。面对这样姣好的面容,寻伐雪竟不知所措起来,“我、我回家。”
“回家?”萧炀疑惑地歪了歪头,忽然恍然大悟道:“哦!您就是小烨说的师尊吧。”他边说边快速的打开门,“快请进请进,小烨一直等您呢。”
寻伐雪进了屋本想回自己房间休息的,萧炀却热情地拉着他坐下,又是给他倒茶又是喊段尘出来的,让寻伐雪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客人。
“师尊,您终于回来了,弟子可担心您了。”
寻伐雪的伤还没怎么恢复,此刻并不是很想安慰他,只想赶紧到自己床上睡一觉。他随便应了两声便回了房,段尘本想问他跟何人出去的,但见寻伐雪兴致缺缺的模样,只得将话暂时压在了腹中。
萧炀确实是个很开朗的人,平时三两句话就能让段尘露出笑脸。加之兄弟二人十年没见了,天天腻在一起,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无形中,寻伐雪受了不少冷遇。但他只是默默受着,自始至终都没有跟段尘开口抱怨过。那是人家的亲哥哥,若是别人寻伐雪肯定受不了的。
萧炀才是段尘名正言顺的亲人,说到底,寻伐雪也只是个外人。现在,真正孑然一身的,只有寻伐雪了。
一日,萧炀将寻伐雪的换洗衣物给他送进来,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喊道:“师尊?我进来一下哦,我给您送衣服来了。”
寻伐雪正坐在桌前写字,闻言放下笔嗯了一声,并没有回头看他,只是保持自己的姿势不动。
“师尊,我给您放这了。”萧炀一边说一边偷偷看寻伐雪,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好相处的人。平时就不怎么见他出来走动,吃饭什么的都要段尘亲自伺候到房里来。
他不知道即使寻伐雪背对着他,也能感知到他的一切小动作。在萧炀快要离开时,他冷声道:“你不必叫我师尊,我只有段尘一个徒弟,以前是,以后也是。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唤我师尊。”
“哦哦,好的好的,之前是我失言,知道了寻仙师。”萧炀红着脸鞠了两个躬,随后快速的跑开了。
寻伐雪心烦意乱,将刚才写的几幅字揉作一团随手抛开。他竟然为这些事烦躁起来,果然是生了俗心,有了俗心就有了欲望,有了欲望就会害怕失去。
他害怕,当初拉他回人间的人,把他丢了。而他,上不来也下不去,在那缝隙中苦苦挣扎。
不仅是害怕这些,他害怕的东西比他想象中更多。他还害怕自己变得越不像自己,他好像,再也变不回从前那个从容有度、无拘无束的寻伐雪了。
段尘并未察觉到寻伐雪这些小心思,依旧每日问安,无怨无悔的照顾寻伐雪,也依旧对那些枇杷树执着,好像一切本就没有变化。
当寻伐雪再次看见段尘将那些夭折的树苗扔出去时,他叹了一口气,站在屋里的窗边。他打开窗户喊住段尘,“阿烨,实在种不活就不要再糟蹋那些树苗了,你都浪费多少了。”他微微低下头继续说道:“有些东西,命里不该有,无论怎么努力,都不会得到它。”
段尘听完他的这番话后,转头继续做事去了,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待段尘离开后,寻伐雪“啪”地一声关上了窗户,如今开了春,但外面还是有些许凉意,真的好冷。
阙澜衣那封加了双重封印的密信,风尘仆仆赶到汴梁时,是寻伐雪始料未及的。他以为自己的余生,都会在这汴梁城苟活下去,但是,有人不想让他过安生日子。
段尘心不在焉的做着家务,眼睛时不时往寻伐雪屋里瞟去,那扇紧闭的门自从昨晚收到信,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打开过。段尘心里很不安,他眼皮跳的厉害,这次绝对有大事发生。
临近中午,寻伐雪终于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看上去一夜未眠,整个人憔悴得很。
段尘见他出来,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过去扶他。他小心的开口问道:“师尊心里可是有了打算?”
寻伐雪从桌上拿起茶壶,段尘见状赶紧替他倒了一杯茶,寻伐雪喝过茶后才有气无力地说:“回临安。”
段尘停下给寻伐雪捏肩的双手,淡淡的问道:“可是他们又有解决不了的生死大事,要拖师尊下水?”
“原本我要躲着仙门是我的私事,但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弃他人于不顾。纵使师兄他······”寻伐雪顿了顿,“仙门养我有恩于我也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我不想,我不想师尊离开我。我们走了以后,还有机会回到这里吗,我们还能过上这么平淡的生活了吗?而且我二哥一介凡人,我要怎么安置他?”
萧炀听到段尘提高的声音,不明所以的探头过来看,正好听到了“走”“离开”“二哥”几个字眼。又见到段尘红着眼盯着寻伐雪,一副要把人吃下去的表情,赶紧上前来劝架。
萧炀拉住段尘,柔声问:“怎么了?谁要走,仙师吗,为何要走,可是因为我妨碍了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