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沉默了。
郑福昌先沉不住气,“你怎么不问我为何这么说?”
“给出定论的当事人又不是你,问你有个屁用!罗文人呢?”
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往办公桌上一趴,郑福昌白眼一翻,没好气道:“我压根儿就没见着他,报告是林朗送来的,说臭小子去邮寄快递了。”
思绪一转,李林问道:“林朗人呢?”
“被臭小子打电话叫走了,说是要去进行一个什么实验。”
实验?
臭小子所谓的实验,每一次都不会令人省心!
只是不知道此次的实验对象又会是哪个?
……
暮色渐霭,透亮落地玻璃窗上所投射出来的是张一凡满面阴沉的笑,用拆信刀拆开快递,取出内里的纸张一一展开,他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张素描上,有人在页尾留下了两句话——
“面对众生,俯视,不代表你的尊荣无上;面对众生,仰望,不代表我的卑微异常。”
缓步走向一旁,拿出几个表框,张一凡将几张素描一一裱好,将这些与他之前所绘制的油画挂在了一起。
罗文,这算是你发给我的邀请函么?
我期待着你与我之间的下一次晤面。
……
夜色已浓,地下停车场里一片沉寂,车辆缓缓行驶的马达声,由远及近。
扫过罗文面上带着的那抹不属于他自身的淡笑,林朗忽然觉得这个笑容似乎有些熟悉,随后他想起来了——
罗文在模仿世界名画蒙娜丽莎的微笑,这个微笑,亦是陈艺芳与废弃工厂堕楼死者王宇面上带着的微笑。
第60章 蒙娜丽莎的微笑(十五)
暗夜,陈睿风辗转难眠,拿起枕边的电话复又放下,他慢慢阖上眼眸,决定强迫自己入睡,不再去想其他。
漆黑病房中亮起一道冷光,随即传来一声震动,他知道那是一条信息,会在这么晚发信息给他的会是谁?
陈睿风希望那是罗文发来的问候信息,他以为那是罗文发来的信息,告诉他自己忙完工作了,就要回到他的身边。
这些念头促使陈睿风迅速拿起电话,点开了那条信息,这是一条彩信,屏幕上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当中所显示的是一面墙,手指推进照片扩大,映入眼底的是几幅油画,以及四张素描。
陈睿风见过罗文笔迹,尊荣与卑微,在他与罗文的心目中所赋予的含义相同,他认识这面墙,不知见过多少次,每一次见到都堪比噩梦!
浅浅笑意浮现唇边,淡淡话语回荡在房间,所用声线,带着幽咽——
“罗文,你与我皆生活在地狱最黑暗的底层,我们仰望着光明,正因为我们存活于最黑暗之处,所以才能够发现一些微小的光明,一些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光明。”
坐起身点燃一支烟,纳入尼古丁直达肺叶循环过,再缓缓吐出,陈睿风的话语,仍在继续——
“我的拇指与中指,因为掌握手术刀,司掌过许多人的生与死,曾经的我天真到菲薄自欺。只因我向往光明,以至于将本生活在阳光下,只是被一时的黑暗所吞噬的那些纯美灵魂,推入了深渊。”
笑得清泪肆意而下,只抽了一口的烟,被他握在掌心中,揉得粉碎!
“为何你要去寻觅真相?为何你要去找他?为何我所犯下的错却要你来承担?就因为你要证明光明是真实存在的?你将自己的生命点燃,甘愿冒着灰飞烟灭的危险,只是想要让我明白真正光明的含义?”
滑动屏幕连线罗文,听着听筒里传来的“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陈睿风的笑,转为惯有的无奈。
“罗文,你知道么?不止你是孤儿,我也是孤儿。我们之间唯一不同的是,你从幼时便被孤儿院收养,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可我却是在享受过父母的关怀与疼爱之后,亲眼看着他们在我的面前被夺去了生命。那是我第一次被黑暗伪装出来的光明欺骗。直到后来,我的身体,再次因我的天真而被黑暗完全吞噬……”
翻身下床,陈睿风改拨另一人电话,口中话语,转为心间低吟——
我不怕被黑暗吞噬,只因你在我的心中,这颗心,永远随你一般,向往光明。你与我到最后,究竟是谁拯救了谁?我拒绝你的沉睡,我想重新排列你与我之间的组合,这道轨迹下面的烙痕,本不该存在于你我之间的烙痕,将深刻着你与我之间永恒的记忆。
电话接通后,他因沉思有一瞬间的失神——
你是救赎,我同样是救赎,只是救赎的方式不同。血腥不代表杀戮,天罚,曾经我以为理所应当的天罚,在你的眼中,为何变成了杀戮?天罚不是我定,天罚只是天罚,你可知,你即将要揭露的是什么?
他的沉默令听筒对面的人愈发着急——
“你怎么不说话?!是否发生了……你快说!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罗文出事了?!陈睿风!!”
从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