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或许是领头的那个,怀里抱着个小小的红色物事。
陆崇对红色很敏感,因为他找了一晚上穿着红嫁衣的小新娘。
而刚刚这么巧,就正好像是住着野人一大家子的山洞里,突然出现了这一抹格格不入的艳色。
男人目眦欲裂,恨不得立刻闯进去把人夺回来,然而却被如同天堑一般的断崖拦住。
“...操。”
拳头重重砸在石头上。
近一些,再近一些,让他看清楚一些。
仿佛是上天听到了陆崇心底的祈求,他的视线真的更清晰了。
被抢走一整晚的小新娘闭着眼睛好似在昏睡。
肤色玉曜,浑然不问世事,好似沉睡百年的城堡佳人。
火光映在他瓷白无暇的脸上,掺着橘红色焰芒,莫名有种沉寂的,家的温馨。
好像回家的时候,就能看见的,躺在摇摇椅上的小妻子,坐在篝火旁等待丈夫归来。
脚边还卧着一只又肥又懒的白猫。
然而此时那一点点脆弱的雪色,被大红的嫁衣全然包裹住,荏弱娇小的陷在里面,窄细的腰被一只粗糙的大手牢牢扶着。
丑陋的、粗鄙的不知道什么物种的东西,凑近了那张毫无所察的莹白小脸,意图玷污那一团纯色的美好。
天使般的睡颜恬静安然,狰狞的魔鬼欲将拉他堕入黑暗。
唇肉软嫩,坠着小巧可爱的一颗绯红色的唇珠,看上去圆润可口。
陆崇心砰砰跳得极快,神情几乎是有些痴滞的,呆愣望向对面。
他该是生气的,愤怒的,恨不得撕碎一切的。
但此刻,他似乎感同身受的,同时探出前身,不自觉抿起嘴巴,稍微湿润下自己的唇瓣。
好像要去做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一样。
他仿佛能看见那颤颤的纤长捷羽不安稳的翕动,他的视线扫过那秀长的眉毛,停留在花瓣形的嘴巴边上。
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像是接近爆炸的边缘,一时间在寂静的夜里响动如雷。
陆崇刷的一下睁开眼睛,手上的伤口淋淋淌着鲜血。
他刚刚好像被什么具有致.幻作用的毒刺扎到了。
......
“你别吓他。”
凌十三皱着眉头横着手臂挡在宴轻权和微生尘之间。
“没看他都快哭了吗?
书生模样的土匪头子横起长眉,目光凌厉。
“要你多事。”
他仍是臭着脸,但手上的力道放松不少。
“我看他才一点不怕,还敢逃跑,再惯着还不骑到我头上去?”
微生尘拧头不想搭理宴轻权。
偏生那人说着还不解气,伸着手要去扳微生尘的脸。
简直欺人太甚!
老话说泥人尚有三分性子,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更何况是一直以来被捧在掌心从来没受过委屈的微生家小少爷?
宴轻权的动作不快,逗猫似的去抓小巧尖细的下巴。
小猫咪“嗷”的一下咬在那只手的虎口处。
男人的手指很长,要把虎口那块肉叼在嘴巴里,需要把整个下巴都埋在对方掌心里。
圆润微挑的茶色猫曈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
狭长的凤眸闪过细不可察的微弱笑意,手上的感觉并不痛,薄薄一层皮肉被并不尖利的上下两排糯米牙来回摩挲,有些发痒。
算不上耀武扬威的挑衅,反而像是虚张声势但又怯怯不敢用力的幼猫。
缓缓收拢手指,像是握住一支精致脆弱的玫瑰,绚丽得不可思议。
凶人的小猫嘴巴发酸,合不拢也收不回去,丝丝透亮的口涎滴在对方掌心里。
微生尘呆了。
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宴轻权用另一只空闲的手为他擦干净嘴角。
白软的肉嘟嘟的,变了形状。
是嘲笑吧?他居然被嘲笑了?
“啊呸...”
微生尘把到嘴的肉又吐了出来,细长的手指攀上男人的衣领。
他自以为凶狠的拎着对方的领子,眼睛瞪得溜圆,眉峰如蹙。
“就是你欺负人!坏土匪!”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东西,宴轻权笑出了声。
他伸出一根长而润直的指头,对着自己的鼻尖,清秀的面容温润缱绻。
“我长得很像土匪吗?”
平心而论,他长得斯文娟秀,更像是清寒而不乏傲骨的读书人,天生就是在朝堂上评议天下大事的人物。
但是聚众为寇,占山称王,强抢“民女”......
这好像也不是一个弱质书生能干出来的事情。
微生尘虽然没有出言反驳,但是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相信”几个大字。
所幸宴轻权也没注意他什么表情,只是把他的手放在掌心里细细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