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台风天阻挡了他的计划,周边一系列地区全部画上红叉,唯独南城像一座不起眼又骄傲的灯塔,遗世独立地矗在中央。
他在南城待了三天,和过去很多年中的任意的一段时光一样,住在废弃仓库,吃垃圾桶里的食物,直到他在那条巷子里遇见了一个抱着膝盖痛哭的女孩。
他本来只是想讨点钱,谁知道泪流满面的女孩竟然是个倔脾气,于是他轻轻松松地夺走了她手里的手机,手机屏幕还没有熄灭,跳出来的网页上有一张模糊的脸。
你相信命运吗?
王小海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八年前,在人群中一眼锁定路清雨,那个男孩有着和他母亲一样的受害者的潜质,没有人能明白他捕猎的快乐。
现在王小海正坐在邢天对面,一条腿横着霸占了另一只凳子,咬西瓜的狠劲好像咬的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邢天看着满桌汁水淋漓,觉得真应该介绍他与黎远舟认识。
“所以姚熏然是你杀的?”他憋了好久,终于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原来那丫头叫这名呢。”王小海笑了,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我本来也不想杀她,但她脖子这儿,就这儿,拉了一道伤口,鲜红鲜红的,我实在忍不住,就给她添了一刀。诶,你知道前一刀是谁割的吗?”
邢天抿着嘴,脖子上的青筋抽动了一下。
王小海似乎也不在意这个,从口袋里掏出个手机甩在桌上,原本干净的白色外壳上沾了不少黑色油渍,“这是那丫头的手机,她死之前可是跟我说了不少你们的事啊。”
“说了又怎样?”邢天挺直腰杆,决心拿回主动权,“我们已经有不在场证明了,反而是你,杀了人跑来我这里招供,不怕我打电话报警?”
他边说边真的掏出手机,按下数字时有种疯狂的快感,王小海很坦然地望着他:“你有什么证据吗?”
邢天一把握住桌上的手机:“这就是证据。”
黏腻的触感接触到他的皮肤,逐渐变得冰冷,太轻了,这不是真的手机的重量。
王小海趁他犹豫的工夫夺过手机,用力往地上一砸,白色的塑料碎末四处飞溅,他又抬起手,带着腥臭味,带着刚刚干涸的果汁,在他脸上抹了一道。
“跟我斗,你们还太嫩了。”
他翘在凳子上晃来晃去:“我不能把你们怎么着,你们也拿我没办法,我就待在南城,哪儿也不去了。以后我每天都会来,今天见不到,总有一天能见到我的好儿子。”
“你想怎样?”
“什么?”王小海挑着眉看他,邢天的手垂下去,黑屏的手机里还存着那三个数字,现在却没有拨出去的必要了。
“别找路平安,就你和我之间,你想要什么?”
王小海着实被惊到了,深吸一口气:“这种事情你也要替他扛,你还真是他...男人啊。”
说完这两个字他的脸就皱成一团,像吞了什么不该吞的东西一样往地上啐了一口:“真他妈恶心!”
邢天不为所动:“你有多久没见到路平安了?他能逃第一次,就能逃第二次,有我帮他,他只会跑得更远。”
王小海被戳中死穴,布满血丝的眼睛第一次瞪起来,邢天平视着他:“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要什么?”
“一百万。”
邢天“呼啦 ”一下把眼前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滚!”
王小海擦擦衣服擦擦手,胜券在握得如同另一个黎远舟,“明天见。”他笑着说。
他没能走到门边就被一样锋利的东西抵住后腰,邢天拾起桌角那把一直挑衅着他神经的西瓜刀,刀柄稳稳地捏在手里,就像他天生知道该怎么捅死一个人。
王小海比他更稳,转身时脸上的笑还没有卸下:“你来啊,杀了我,让路平安看着你上警车。”
刀柄在掌心勒出一道伤口,甚至比刀割得还要更痛,邢天第一次在还没动手之前就感到无力,路平安是他的软肋,听见这个名字,哪怕十八般兵器都在身边他也没有胜算。
“五十万,拿到钱就消失,不许惊动路平安,我可以一次性付给你。”
王小海显然是不情愿的,但再不情愿也能看出邢天已经被逼到了极点,于是敷衍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腰上的刀刃还没移开,邢天问他:“我怎么联系你。”
“我会去联系你的,你在春风里上班对吗?”
他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一种希望得到表扬的神情,他说过,姚熏然告诉了他很多事。
“你这儿有没有衣服给我换?你看我弄得脏的。或者我借你这地洗个澡吧。”
王小海彻底无视了邢天手里的刀,开始地与他套近乎,邢天的眼神足够将他冰封上万次:“你是不是还想在这儿睡一晚?”
“算了算了,”王小海很“大度”地挥挥手,“我怕我睡觉的时候你还是控制不住杀了我呀。”
多谢提醒,邢天在心里狠狠地想。
王小海终于被邢天盯到发毛。嘟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