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检查过了吗?”俞临渊问。
“什么……”
汪洋并非不理解俞临渊的意思,恰恰相反,他脑子里一根松弛的弦猛地绷紧了——一路上他着急找到俞临渊、忙于应付12批次监测探针的搜索与进攻,却忘记了被安卓越塞在手心里的这枚徽章,它可能是最毒辣的一枚探针!
俞临渊从医疗包中挑了根针,撬开徽章的顶盖,连接设备着手破解。他发现它的普通程序之下,掩盖了一层精巧伪装的定位系统!
现在拆除已经来不及了!
汪洋清楚记得安卓越说过:“……我妈失踪之后,保险起见我把她的标志改造了,这样就不会有人找到我。之前的定位系统已经被粉碎,现在它就是个便携投影仪,还可以存一点文件……”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多坦然呐。
“女孩子不好对付啊,”俞临渊无奈地笑道,汪洋被骗了,他就是心太善,心太善的人当不了好警察。
俞临渊也被骗了,他让安卓越在锈湖旁边等汪洋的时候,不知道这姑娘还有别的心思。
安卓越说她自己不相信任何人,恐怕是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中、被威胁了,毕竟在汪洋没有逃出蓝磨坊的那一天半的时间里,俞临渊也不知道安卓越见没见过别的什么人。
融入了真实的谎言才会让人信服,那些存在过的、发生过的细微之处,才是谎言最好的粘合剂。
他们发现了,但发现晚了,汪洋的位置已经暴露,要不了多久徽章背后的主使者就会追过来。
背后的那人能让安卓越这种胆大心细的姑娘害怕到只想进监狱保命,不知道是怎样的货色。
也许还不算太晚,俞临渊想,他将撬针放回医疗包,随手拿了件别的东西,“洋哥,你觉得安卓越把你卖给了谁?”
话音未落,俞临渊像汪洋扑住窗台上的自己时一样,纵身扑住他,把汪洋死死压在床上,一手擎起他的下颌,一手锁后颈,将那只从医疗包中摸出的麻醉针刺入皮肤,一推到底。
“汪洋对不住了。现在,我才是汪洋。”
第11章 悍匪与惯偷
*11月26日
在公寓的门铃被按响之前,俞临渊已经把昏睡的汪洋包裹好,扔进了老城区的垃圾投放点。
每天清晨都会有固定的垃圾车来收前一天的垃圾,汪洋和那些电子杂碎、厨余废物一起会被运到分类处理场,到那个时候麻醉针应该已经过劲了。俞临渊在厨房找了一把餐刀牢牢粘在汪洋手臂上,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可以想办法划开外面的包裹逃出来。
他准备了很多借口,准备在汪洋昏迷前的挣扎过程中搪塞给他,比如:“你身上有新疤,一旦发现被发现就会露陷!”
比如:“几天没休息,你精力有限应付不来,万一出问题我们两个人都会倒霉!”
再比如:“他们要找的人只是一个汪洋。我犯的错,不要你替我承担后果!”
但这些提前想好的借口一条都没用上,因为汪洋很快就昏睡过去,完全没有俞临渊预想的挣扎环节。俞临渊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麻醉剂推多了。
“汪洋对不住了。现在,我才是汪洋!”俞临渊听到嘴里咯吱的声音才意识自己的牙关紧咬。他怕死,一直都怕。
汪洋(俞临渊)开门,门外是李胜丰。他身后还有别的人,清一色中规中矩的中山装,甚至连长相都是一模一样的。他们没有指纹和虹膜,他们是正规的仿生人。
俞临渊学着汪洋的样子,顺从地垂手站在门边,将李胜丰他们让进屋里。李胜丰摆手说,不必了。
“锈湖咖啡被炸了,腐蚀剂横流,现场很糟,”李胜丰说,“建材融化出的黑水污染环境,是重罪。”
俞临渊说:“我知道,新闻里报了。”
“昨天下午有人在锈湖上发现了彦予航的尸体,重度烧伤,”李胜丰的目光像磨快的刀子捅在汪洋身上,汪洋没什么反应。
“11月21日下午你和彦予航去过锈湖咖啡馆。因为你的问题,监督组和联合专案组的工作都要受影响,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核心城32个大区所有人都在等‘凌迟案’的结果!KU-32之外,又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看笑话!汪洋,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俞临渊摇头,嘴角的弧度让人误以为他嘴里含了一块糖。他没什么好说的,他预想过彦予航尸体会被发现,但没想过这个消息是李胜丰带来的。
俞临渊亮出两只手腕,示意李胜丰把自己铐上。但上手铐住他的不是李胜丰,而是李胜丰身后的一个中山装仿生人,同时被铐住的还有李胜丰!
李胜丰一贯的冷峻面孔中挤出一丝讥笑,那笑容和他的眼角眉梢相矛盾,看起来极不和谐。他对汪洋说:“彦正东知道他儿子死在你手上了。”
言外之意,彦正东要找你算账了。
俞临渊没有争辩,“死在我手上”和“因为我而死”在绝对的权力面前没有争辩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