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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叫人去寻了木匠,就正在怡红院里头搭出来一个小木号房,又叫茗烟他们给他扇风烤火。
大冷的天气里,他穿着单衣坐在号房里写字读书,时不时就打一个喷嚏。
把他院里的丫头们急得跟什么似的,一个个都想拦着,可贾宝玉都不听。
他铁了心,抛弃了自己的富贵作风,想要考出个名头来。
袭人靠在门边上垂泪:“往日里总说二爷不够上进,现在可好了,他知道上进了,我的心里却不是滋味。”
连往日里总是呛她的秋纹也安静了:“谁说不是呢?我瞧他这样拼了命的学,像是有什么目的似的。”
袭人说:“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受了刺激,往日里他最讨厌看这些书的。”
秋纹琢磨了一下,忽然说:“前两天他是不是去了林姑娘那里?”
袭人细琢磨,也想起来了:“之前林家大爷不就是用这个法子考科举的吗?”
她咬牙:“他是什么样的身子,我们二爷又是怎样的身子,怎么就纵容他胡闹呢?!要我说,这位大爷也是拎不清楚的人!”
秋纹斜眼看她。
袭人叫她看得一慌:“你看我做什么?”
秋纹说:“二爷铁了心要这么做,我们又拦不住,老爷和老太太都夸他上进呢,难不成你还要拦着?”
袭人沉默。
她望着外头。
这样大冷的天气,茗烟叫了两个力气大的人使劲儿扇风,贾宝玉咳嗽着,却死活都不出来。
她们也没办法了。
就这么过了几天,贾宝玉终于病了。
他脸上烧得通红,也要进号房。
丫头们都劝他,反倒被他说了。
他还说:“这是难得的,谁也不能保证我明年考科举的时候不会是生病的状态,我今年先体验一会,明年就有应对的经验了。”
说完,他就往号房去了。
院里头的丫头哭倒了一片。
贾宝玉咬着牙:“我还没死呢,你们哭什么?以后还有你们哭的时候!”
一句话,惹得院里的人都憋住了声,只是默默地掉眼泪。
还是紫鹃反应过来,去找贾母去了。
贾母杵着拐杖过来,也哭道:“我的宝玉啊!你再刻苦认真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别回头弄得和我的珠儿一样啊!”
贾珠就是因为把自己逼得太狠了,才一病没了的。
听了这句话,贾宝玉才动了一下。
是啊,也不能逼得太狠……他可不能倒下!
眼见着他终于肯从号房里出来了,贾母直擦眼泪。
往日里她从来都不会和贾宝玉生气发怒,这回却揍了贾宝玉一下,又顾忌着他还病着,不敢下狠手:“你上进归上进,也不该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作践自己,叫我和你爹怎么办?!”
贾宝玉眼泪直掉:“老祖宗,我知道错了……可是……再不这样,我怕再也来不及了!”
他话里有因,贾母心头一动,把人都叫了出去。
她问:“什么来不及?”
贾宝玉烧得快糊涂了,他紧紧地拉着贾母:“老祖宗,我……我想娶林妹妹……”
他哭得脸上都是泪:“我知道……林伯父不喜欢我不求上进,林妹妹也更喜欢谢鲸……可是,我还是想试一试,我想娶林妹妹。”
要是林涣在这里,都要大骂他臭不要脸了!
可是在他跟前的是一向宠爱他的贾母。
她抹着眼泪:“好,好,你想娶林妹妹,我就去和你林伯父说!”
贾宝玉眼睛一亮:“真的?”
贾母爱怜地摸摸他的脑袋:“老祖宗什么时候骗过你?”
得了她的安抚应允,贾宝玉终于沉沉睡去。
鸳鸯从贾赦那事儿以后更加得贾母的脸了,所以刚刚她没跟着其余丫头一样出去,听了这话,她连忙去扶贾母:“老太太?”
贾母沉思着。
鸳鸯说:“老太太,按照我心里的想法,林家未必会同意这亲事儿。”
贾母说:“我也知道他们不一定会同意,只是宝玉这样,竟然有种拼了命的感觉,我不能再拒绝他了。”
鸳鸯说:“老太太如今都这样了,可还怎么这么操心呢?别人不知道,难不成我还不知道?您最近越发头疼起来了。”
头疼又怎么样?
儿孙都是她欠的债!
她都操心了一辈子了,怎么能功亏一篑?
大不了就豁出脸去。
她打定了主意要去帮贾宝玉求娶林黛玉。
“我从前和你说过,黛玉这样的家世,整个京城里也找不出什么能配得上她的,也恰好,宝玉和她一块儿长大,她又是敏儿的女儿……我觉得是很相配的。”
鸳鸯心里无语。
她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