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小姑娘似是没有变化。
疼也好,倔强也好,一如既往,宁愿自己咬牙忍着,哭得惨惨兮兮也不轻易讨饶。
许是受过诸多苦楚,无父母无兄姊庇佑,她早已习惯这般忍让了。
明明知道这个年纪的她作为娼妓只有被男人利用玩弄的时候,何能怨她逢场作戏又虚情假意?
要怨也只能怨他没有像那些男人一样给过她许多钱,她也没从他这里拿到过什么东西,所以分不清谁是真的想要对她好。
尖锐的疼痛缓过劲后,钝钝麻麻的感觉里混着能让玉伶体味到的丁点愉悦,这大概是她的本能。
陈一乘似乎在凝视着她,纵使她现在浑身赤裸,他的手却在触碰擦拭她脸上的眼泪。
粗糙的指腹轻轻滑过皮肤,不知为何只在心上留下细腻的触感。
玉伶将脸轻轻贴近他的掌心,稍显依偎。
她现在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再招惹激怒了陈一乘。
只能如此来循序渐进地安抚他。
可这时锁铐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双手骤然轻松,她原本已经习惯后背着的手自然垂到身前时,才反应过来是陈一乘把手铐取掉了。
“……军座?”
咬唇太久,玉伶那娇滴滴的声音不仅憋足了哭腔,还在唇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牙印。
她并没有贸然自己动手摘下眼罩,她明白男人有时的让步绝对不是放肆的许可。
试一步走一步准不会出错的。
陈一乘把她的手握住,牵搭在自己肩上,然后抱住了她。
唇与唇的温柔相贴,彼此气息交缠的时候,才让玉伶恍觉不久前把她强上的陈一乘好似是她昨夜累极而眠所做的一个噩梦。
身下体内的那物炙热又撑胀,他此时抽离所拉扯带来的轻微痛感正明明白白地告诉玉伶,她经历的一切皆为真实。
硬挺的那物抵在她的腹部,火热勃发却不再侵犯她。
现下陈一乘贴唇而发出的低沉柔声好听到玉伶几乎快要放下了所有防备。
身体开始有些燥热。
他问:“和怀瑜上过床吗?”
玉伶听清话意方才警觉惊醒。
身体先于她的意志而虚伪,她环住了他的脖颈,以示好来作掩饰假。
陈一乘昨夜也问过她为何要利用陈一瑾。
她已经察觉出来陈一瑾是他的底线,他或许能忽视她曾和一些老板客人寻欢作乐,可他似是绝对不能容忍她和陈一瑾上过床。
玉伶不语,只微微摇头。
她其实并没有想好,如果再有一天见到已经知道她是娼妓的陈一瑾,她要如何面对定是想要把她千刀万剐的他。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应是不会容许她彻头彻尾的哄骗、谎言、与利用。
“那天你们在画室做了什么?”
陈一乘在轻轻啄吻她的唇,在背脊的手穿插进发丝里,轻抚她的背。
玉伶的眼睛再次湿润。
陈一乘的怜惜总是能做得如此昭然若揭,让她无法抵抗。
他的声音沉着有力,一旦放轻便是显而易见的温柔与珍视。
玉伶会在心里记着陈一乘的好,但她嘴上仍要骗他:“我们在画画……”
为了让这个谎言更为真实,她主动交代了一些实话:“我一开始在咖啡厅碰见他的时候,他就说想让我做他的模特……”
“他说了好多回,我在那个咖啡厅也碰到过他几次,次次都说这个。”
玉伶认为自己就是改不了这样用真来混假的鬼话去骗男人。
在男人面前只会顾着自己,而在夜蝶面前只会顾着她。
陈一乘在这时把玉伶的眼罩拿了下来。
果然是天刚亮的晨间,蒙蒙亮的光让他成熟英俊的面容半陷阴影,他的颌线处有一处小小的新鲜血痂。
玉伶仍在思考陈一瑾的事,眼睛里蓦然间装了满满的他,还叫她愣神凝视了他半晌。
这种对视好似要把她的半边心也一并拉入无底的黑暗,共同沉沦。
然后陈一乘主动垂首吻上了玉伶的眼角,吻去些许未干的眼泪,柔声道:“……不必回去了。”
玉伶的手收紧交握在他的脖颈处,不知陈一乘这句话到底是何用意。
“你的身契在我这里,往后不用担心旁的人会欺你侮你,怀瑜亦是。”
玉伶下意识垂眸,浑身僵硬。
眼泪模糊了视野,只感觉到自己的眼睛犹如那厚重到载不动水的雨云,从而连绵不断地洒落。
玉伶的心已经恬不知耻地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可她还是问了出来:“军座……为什么?”
何必呢?
……她不值得啊。
他避而不答,只反问道:“还哭呢?赎身了不好吗?”
陈一乘转而把她平放在床上,穿好了自己的裤子。
他看着玉伶连眼睛都不眨的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