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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有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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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后面一串也是‘初’的学问吗?”胡寅终于发声。

    “是。”勾龙如渊微微欠身以对。“前者是末,后者是初……能循初,就不必在意末了!”

    “那你这番话的‘初’,其实还是其一了?”胡明仲坦然追问。

    勾龙如渊沉默了一下,点头相对:“是……但于官家而言,于朝廷而言,下官的初反而只是末,下官的末,或许能成为官家的初……请胡尚书护臂转达下官这番言语。”

    “我这就与何侍郎一起去见官家。”胡明仲沉默了一下,起身以对。“我自幼过目不忘,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改,何侍郎会如你愿做见证……你是在此处等候,还是回家等候?”

    贺铸彻底明悟,赶紧起身。

    而勾龙如渊想了一想,也起身恳切拱手:“下官就在此处相侯。”

    胡寅点了点头,便与一声不吭的贺铸一起离开公房,扬长而去了。

    去了大概半个时辰,贺铸没有回来,胡寅也没有回来,却是大押班蓝珪引几名御前班直抵达了工部大院……后者甫一进入尚书公房,便对着浑身颤抖的勾龙如渊干脆出言:

    “官家口谕:勾龙卿既知朕之初,便也该知道朕素来喜欢肆意无度,舍初留末。”

    言罢,这位内侍省大押班直接转身离去,再不回头,只留下勾龙如渊彻底失声于房内……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最后一丝挣扎也没有成功?

    然而,勾龙如渊始终还是留了一丝求生欲的,这一日,他在公房内足足等到天黑,以冀希望于胡寅和贺铸能回来跟他说上一句话。

    然而,一直到天色黑的不能再黑,却始终无人归来,而勾龙如渊也只能在门前两位御前班直的逼视下失魂落魄转回家中。

    回到朝廷发下的新舍内,这位新任大理寺卿唤来妻妾儿女,直言自己命不久矣,乃是将家中存的国债、金银一并分出,并让这些人明日一早便出门归川蜀故乡……而等到翌日天明,妻妾儿女们被仆役驱赶出门,掩面而走,勾龙如渊自己几度欲死,以求体面,却几次不能下手。

    最后只能困于家中,坐以待毙。

    真的是坐以待毙……这一日,工部右侍郎贺铸依次往都省、枢密院、御史台、刑部,当众举证,言大理寺卿勾龙如渊构陷同僚,离间君臣,还诿过于太上道君皇帝,分离天家,欺君罔上,罪在不赦。

    一时朝堂哗然。

    而因为是大理寺卿犯案,所以直接移交刑部处置,当日下午,两名刑部小吏便带着两名狱卒来到勾龙府中,直接将勾龙如渊牵出府邸,发入刑部狱中。

    所谓拿一秘阁大臣,如牵一鸡犬。

    这下子,乃是朝野哗然了。

    事关重大,无人敢怠慢,仅仅是又隔了一日,刑部尚书马伸便以御史中丞为见证,以三位御史为辅,亲自开堂询问,当场传唤尚书胡寅、侍郎贺铸,以及被截留的福建乡人,对照‘推勘(调查审问)’。

    待得到供状无误后,未及中午,又直接一式三份,分别送达御史台、都省,以及走枢密院转入御前。

    赵官家片刻不停,当即批复:

    “勾龙如渊包藏恶意,以私心而欺君罔上、构陷同僚、祸乱国家,而无复人臣之节、同列之谊、官职之操者,未有如此人也!当此战时,应行军法,追毁出身以来文字,斩立决!”

    批复迅速从内侍省转回,而都省、枢密院则直接在批复的文书外加上了东西二府的封条,宛如处置什么寻常旨意一般。

    而与此同时,对崇文院那边反应毫不知情的御史台上下得知官家批复消息后,却明显犹豫了一下,这才在乌台召开内部会议,待到傍晚才得到一个一致意见,乃是建议赵官家将此事拿到下次朝议进行公开讨论。

    随即,李光亲自将文书带入崇文院,寻到枢密院,要求值守官员将文书明日一早即刻转入内侍省。

    却不料,翌日上午,这封唯一公开反驳官家旨意的文书尚在流程之中时,一队御前班直便直接进入刑部大牢,先是出示了全部合法公文,将瘫成一团肉泥的勾龙如渊拽出,拎到宣德楼前,然后便当众公布罪行,随即一人按住,一人挥刀,宛如之前此地杀那匹御马一般利索,直接将这位前日还是秘阁大员斩首示众。

    待刑部尚书马伸与御史中丞李光得知讯息,匆匆携手赶到现场后,却惊愕发现,此时连地上的血迹都已经洗干净了,只有那个早已经腐烂到只剩骨头的马首,挂在宣德楼上,被熏风吹动,居然一时呜呜作响。

    刚刚还在讨论是不是要让勾龙如渊‘徒远地,不赦’的二人也是彻底无声。

    又过数日,朝廷透过内部文书、邸报发布了官家与宰执共议结论,设立六科,意在考核,不在监察,收于御史台谏院。

    又过数日,就在前线再度发起轮战之际,邸报却度刊登了赵官家另一道旨意,乃是说‘凡事必有初,朝廷中兴之初不在中原,不在兵戈,乃在江南,乃在士民’……官家将于七月启程,率一千五百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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