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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问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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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水源、定田界、论州学名额,乃至于这公阁名额的,他若是去隔壁串联,也只会被身后同乡拽后腿……便是县与县也不行……怪不得今日只是余杭本地人来……还有呢?”

    “还有就是,这上下也联络不起来……形势户分两种,一种是官户,他们是领袖,有声望,朝中有人,能和官家说得上话;另一种的吏户,家产多、田产多,地方势力大,却各自为政,相互之间说不上话,对官家更是腿脚发麻……但偏偏上下之间素有隔阂,上面不屑于认识下面,下面也无从与上面交往,师弟你说,仓促之间,这形势户里的上下隔阂,能打的破吗?”大慧和尚继续娓娓道来。

    住持法师微微一怔,旋即再笑:“师兄说的真是简单直白,偏偏都是一语道破……这上面的跟下面的不能连在一起,最终便是下面的想闹事没有头,然后官家的御营大军我估计也应该要到无为军。或者已经到了,届时便更不敢闹了;而上面的官户,非但本身无法闹事,其实也不敢或不愿闹事,他们的法子,无外乎便如当年旧党制服新党一般,最终还是要靠找大臣权贵来说服动摇官家,但如今的官家到底哪个大臣敢去说?”

    “一定会有的,总能找到不甘心的,但一定没用。”大慧斩钉截铁以对。“我亲眼见官家决绝如刀!去说的大臣,若是中用的,立即便要吃挂落,若是不中用的,去了也只是沦为笑话。唯一所虑的,似乎便是他们能找人说动吕颐浩吕相公,从宰执这个环节拦住此处,但师兄我也不以为然。”

    “为何?”

    “师弟可曾听过一句话?”

    “什么?”

    “凡事必有初。”大慧正色合手相对,抛开身上淤泥臭味,端是宝相庄严。“师弟,你须晓得,吕相公今年已经六十过半了,比李纲李相公年长十二岁,只比另一位吕好问吕相公稍小数岁,敢问他为何要这般急促严厉……以至于中枢都不敢留他呢?”

    “愿闻其详。”住持法师也随之合手正色。

    “宣和年间,大辽灭亡,国家购入燕云十六州,设燕山府路,便是以吕相公为使臣,然则,不过数载,金人南下,燕云本地汉儿降金,郭药师反叛,便将他掳入金人军中……”大慧说到这里,不禁感慨。“现在想想,以吕相公之刚厉,岂能不视此为生平之辱?而他的初,便在此处了。”

    主持法师也是哦了一声,一时了然。

    “而有此初便可知今日之人事了。”大慧和尚继续叹道。“于宋金交战,官家奋起抵抗之时,他是资历老臣中最坚决主战一人;于北伐筹备,渡河收复两河而言,他是诸相公之间最为决绝不顾一人;于赵官家荡平燕云,覆灭金国之志气而论,他是天下少有愿无条件景从,一往无前之旧日大臣!而既如此,这赋税新政,于他同样是不可动摇之务!若是有人不开眼,畏惧官家却去想说他,怕是真要在东南过不得夜了。”

    住持法师听到这里,彻底无疑,却是喟然颔首:“多亏师兄,不然岂不是要犯下大错?”

    大慧和尚一时不解:“师弟难道原本要助今日那些人?”

    住持法师缓缓摇头:“不是助他们,是助不助别人,举不举他们……你前几日去杭州开公阁会时,便有人趁机便装而来,持御前班直银牌,说我们寺中既然已经清查干净,还补了免身钱,便是清白可用之人,所以要我们努力奉公,一来为军统司提供余杭周边富户田产、家私情况,二则替皇城司留意今日类似之事……我原本还有些犹豫,但今日师兄一番话说得透彻,既然官家早有手段,且大局分明,师弟我却是不必犹豫了。”

    大慧和尚赶紧念了个佛号,甚至本能想再念个顺口溜,却又想起之前约定,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这一边,住持法师见状,便起身微微合手一礼,便准备告辞。

    也就是这时,大慧和尚看了眼一旁满是烂泥的牛皮衣,想起另外一事,却是终究没有忍住,当场出声:“师弟!”

    “师兄还有何事?”住持法师不解回头。

    “是这样的,既然说不打禅机,只说人话,咱们师兄弟今日又这般坦诚,师兄也有两句话,乃是关于寺里的,想问一问主持师弟……”大慧和尚居然显得有些怯懦起来。“但若是尴尬,你不说也罢。”

    “师兄这是何等话,便是这主持之位也是能随意送你的,寺里什么话不能让你闻?”主持法师坦荡相对。

    “这第一件事……我去替寺中寻善缘,善缘没寻到,还多赔了两百石新米,后来还有这一波免身钱和先行检地,你没管怪我吧?”大慧和尚又显得有些紧张起来。

    “怎么会呢?”主持不由微笑相对,宛如佛祖拈花。“检地和免身钱是东南寺观一起来的,如何怨你?至于那两百石新米,不也给本寺换来个紫袍外加四字大法师了吗?按照以往市价,两百石已经很便宜了,只是那两百石须明年直接送到东京仓储,还要多费些力气罢了。”

    “这个无妨,路子我熟,届时师兄我走一遭故地便是。”大慧和尚一时如释重负,但很快就愈发紧张起来。“但还有一事,最近寺里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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