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 谢安双第一个拿来开刀的就是关家家主。
京郊园林的建造工程开工已有一月多的时间,而最近又是阴雨连绵时期, 整个工程在关家世子的贪婪下已经沦为了一个巨大的烂摊子, 他甚至还想着将锅推给被征召来干活的百姓。种种恶行早已引发民怨, 只差一个将他揭发的人。
所以,谢安双将这个揭发的任务交给了邢温书。
他特地找了叶子和培养的第三号暗卫竹三,假装成哭诉悲惨遭遇的百姓,一路找到皇宫来求见,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给邢温书。
邢温书自然不会放任这等行径出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当即派了自己的人去暗中探查,发觉事情属实,于是原原本本又禀报给了谢安双。
谢安双借此机会佯装震怒,将事情交予邢温书处置,同时正式恢复了邢温书的丞相职权。
重掌丞相之权的邢温书办起事来更是毫不拖泥带水,几乎是当日就从被征召的百姓处搜集到所有与关家世子有关的罪证。
而到次日,他就开始着手调查当初瞒报此事的所有相关官员。
谢安双登基至今只有两年多的时间,朝堂中绝大部分大臣都是在仁初帝时任职的,得益于前任邢老丞相的余威、如今的邢大将军震慑,以及当年邢温书任职兵部尚书时建立的人际关系网,邢温书在调查关家世子一案时几乎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
短短几日的时间,他就揪出了大部分的相关官员,于他提议召开的小朝会上公开,关家家主更是首当其冲。
然而关家是太后党势力中的主要势力之一,所谓做戏要做全套,谢安双在邢温书请求对他予以处罚时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罚了他一年的俸禄,惩罚力度可谓是北朝开国以来对贪官处置最轻的。
谢安双的这个做法自然引发了朝堂大部分官员的不满,他甚至明显看到邢温书在他话音落下时皱起了眉头,但是马上又抿唇收起其他思绪,应下了他的说法。
那之后还有别的官员出言想让他收回成命加重处罚,被他统统驳回,最后一声逐客令解散了这次御书房中的小朝会。
而这件事情很快也从御书房传到京城当中,不少之前被关家世子苛待过的劳工都不满这个轻飘飘的处罚,聚集到皇宫门口抗议。
谢安双只当没看见,把他的昏君人设坐得稳稳当当,还是后来邢温书主动到宫门口去疏散安抚了百姓们的情绪。
在这件事情之前,谢安双最大的恶名不过是不怎么管事,听信小人之言大兴土木,总的来说没有干得太过分。
可是这一次他包庇了明显罪大恶极的贪官污吏,还将京郊园林的烂摊子交给邢温书接手,京城中对他不利的传言越来越多。
但与此同时,曾经解决了蒙面贼人事件,这一次又彻查出关家贪污之案的邢温书,在民间的风评水涨船高,越来越多的人为他打抱不平。
这也是谢安双导演这出好戏的真正目的。
经此一事,他身败名裂,邢温书备受赞颂,关家一蹶不振。
对于谢安双来说,这就是他想要的三赢局面。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恢复丞相职位,又多了个京郊园林的烂摊子,邢温书在案件了解之后就很少会出现在谢安双面前。
每每过来,看着也总比以往少了些温和气质,脸上挂着的笑意浅浅淡淡,甚至不及眼底。
或许这一次的事情,也彻底让邢温书看出了他的无药可救吧。
三月二十七日,关家世子一案结案的第五日,谢安双坐在御书房内,长长地叹了口气。
“陛下,你又怎么了?”在旁侧帮他磨墨的茹念实在忍无可忍,出口询问他的情况。
谢安双回过神来,看着还有点困惑:“啊?孤又什么怎么了?”
茹念眸间多出些无奈,说:“方才已经是你这一刻钟的时间里第四次叹气了。”
“是、是吗?”谢安双顿了下,看起来颇为不自在,“也、也没什么,就是近日来不是事情比较多么,有些许心烦很正常。”
见他不愿说,茹念其实多少猜到了些缘由,但也识趣地没有提起,转而道:“小公主那边已经安静了十几日,如今朝堂这边的事情暂时停歇,陛下也要多注意些自己的安危。实在不行,要不就让叶公子那边找个人过来吧?”
自打邢温书变得忙碌以来,谢安双身边就没了时常看护的第二人,为防万一,白日里邢温书不在时,都是由茹念在他身旁看护。
但茹念与他到底是逢场作戏,不可能寸步不离,所以难免还是有些担忧。
谢安双明白她的好意,但还是笑着说:“师叔不用太担心,师叔就算不信孤,也当信孤的师父呀。孤的武功很多都是从师父那里学来的,而且近日孤已经减少了安神香的使用剂量,若是夜间有动静也瞒不过我。”
和他认识近两年时间,茹念也知道他素来不喜欢身边跟太多闲杂人等,半会儿后还是叹口气:“好吧,只要陛下记得小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