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自己底子比常人差, 怎么就不懂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许是看出他的思绪, 邢温书浅浅地笑了下:“臣白日的时候有找空闲时间简单休息,陛下不用担心。”
然而白日的时候即便邢温书见谢安双的时间不多, 中间间隔时间一般也不会太长, 能休息的时候加起来有没有两个时辰都不一定。
也不怕先把自己搞垮了。
谢安双忍不住气势汹汹地说:“孤可没有闲心思关心你,只是担心到时候你出了什么三长两短, 到时候那些大臣们又要找孤的麻烦。”
看着他口是心非假装很凶的模样, 强撑起精神的邢温书忍不住露出些更真切的笑意:“嗯, 臣知道陛下是担心大臣那边,臣还是有分寸的,陛下不用担心。”
“你有个屁的分寸。”谢安双嘀咕似的抱怨一句,然后轻哼一声就直接往长安殿的方向走去,但是脚步与平时相较,明显要慢一些。
邢温书看了眼他的背影,自觉跟上去,同他一起走进长安殿。
长安殿内早已点燃安神香,浅浅的味道萦绕在内殿中。
谢安双没管邢温书,事实上也不知道该怎么管。他一直以为终于惹得邢温书讨厌,谁曾想最后竟是这种情况,他一时也不知自己是在庆幸还是在苦恼。
他在房间内站定,半晌后还是在心底轻叹口气,回头想找借口把邢温书打发回他自己的住处时,忽地见他脚步一个踉跄,似乎要往前摔倒。
他下意识上前一步接住邢温书,而邢温书也正正好以一种近似拥抱的状态倒在他怀中,气息平缓,但似乎有点虚。
谢安双往他的额头探了下,温度正常,看起来应是劳累太久,骤然闻到安神香的气味,导致这几日来的疲惫困倦一涌而上。
这得是多累才能困成这样?
理智告诉谢安双这时候应该把邢温书推开,可不管他在心里做多久的建设,他都不忍心下这个手。
每每只有这种时候,他的理性总会被情感压过。
谢安双叹口气,认命地把邢温书带到床榻边,替他脱下外衣与鞋袜,再摆正姿势好好躺着。
许是真的累得太过,全程邢温书都没被惊动,安静乖顺,只在最后谢安双想到床尾把被子拉上来时似是下意识地扯住了他的袖角。
“陛下……”
邢温书呓语一句,声音很轻,听着仿佛还带了点软,朦胧中想让自己清醒,好像还怪可怜的。
然而毫无情趣的谢安双一把抽回了自己的袖角,气鼓鼓地嘟囔:“叫什么叫,睡你的觉去。一天天的就知道瞎折腾自己,也不怕把自己的身子给折腾垮了。”
他说得愤懑,手中替邢温书盖被子的动作却很轻柔,就怕不小心惊扰了邢温书难得的休息。
等一切都处理好,确认邢温书也依旧睡得安稳后,他才总算站起身,盯着邢温书安睡的模样看了许久。
睡着的邢温书看起来比平日可要乖得多,就是白皙的皮肤让他眼底的青黑更加明显。
明明平时怕疼怕苦还怕冷,娇气得不行,折磨起自己来倒是一点都不留情,也不知道究竟图什么。
谢安双靠在床尾看了许久,才总算直起身来,往香炉中多添了些许安神香后就坐到一边的桌子前,找出一些藏在长安殿内的朝堂势力图册,趁这个时间找找有没有关于符施余的信息。
也不知是夜深人静思绪活络,还是得知邢温书没有疏远他而心情悄然变好,白日里为下一个要搞谁苦恼了许久的谢安,这一次没多会儿就整理出些思路。
按照朝堂势力图册中显示的信息来看,符施余为官是真的沉默寡言,交际圈也不大,至少从他们明面上背地里能收集到的信息来看,符施余交好的官员只有寥寥几人,平日会有人情往来的更是一个巴掌就能算清。
并且他在任职御史大夫后没做过什么值得被弹劾的事情,几乎说得上是十分安守本分,属于不会主动搞事,也不会鞠躬尽瘁的佛系党。
而符施余之所以能成为元贵党派下的三大势力之一,最主要的也是与元贵有亲缘关系,和龚世郎一样都是元贵的外甥。
只不过符施余的生母是元贵的长姐,在元贵出嫁,同元贵关系不太亲近。龚世郎的生母则是元贵的小妹,元贵入宫前看着她长大,关系非常亲密。
这么看来的话,符施余目前为止在元贵党势力中倒是更像一个吉祥物。
元贵本身就是多疑的人,又有心眼极多的龚世郎作为出谋划策主要人物,而且根据谢安双和龚世郎相处的经验来看,龚世郎就是那种见不得别人比他风头盛的。
当初他就连关家家主都要暗地里稍稍打压,更何况是和他一样都是元贵外甥的符施余,符施余年龄也比他大不少,在官场中待了多年,可不是他一个靠着亲缘关系提拔而来的工部侍郎能比的。
谢安双就着幽幽烛光,看着图册上的“符施余”三字,最终决定先试试看化敌为友,把符施余推到邢温书的阵营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