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霜无奈地抿了口茶。
艾子轩:“不过师父这几年几乎足不出户,我们也觉得奇怪,问也只说自己老了,云游不动了。”
宋凌霜问,“你与常先生相处这么些年,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艾子轩觉得奇怪,看着他不答。
宋凌霜:“我就是好奇。我与常先生虽也见过几次,但每次都不是平常时刻。”
艾子轩“哦”了一声,想了想,道:“师父是个好人,也是个执着的人,所以才能将丹术钻研至深。说白了,就是个药痴!你看常沁那样儿,就是从小耳濡目染出来的。”
“常先生就没有什么脾气?”
艾子轩坏笑道,“你是想问我有没有挨过打?嘿,我师父脾气好得很!对我是又疼又爱,悉心教导!所以你看,本公子也算学有小成!”
宋凌霜对艾子轩口中“疼爱”的定义十分怀疑,给了他个白眼,然后话锋一转,“我还有一事想问你。”他顿了顿,目光微沉,“阿珏他,是不是寒疾复发了?”
艾子轩微愣,沉默片刻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他回答道:“是。”语毕立马站起身来,“别的不要问我,你问本人去。啊……我怎么好像听见霖儿的哭声了!我去瞧瞧!”
看着落荒而逃的艾子轩,宋凌霜无奈轻笑,也不多在意,起身离开。
他走远了,艾子轩才从门后面出来。他看着林中渐远的灰色背影,若有所思。
宋凌霜回到皇城就在大街上瞎逛。反正长孙珏去找齐黄山估计又会被拉着喝一通,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这么多年,宋凌霜走遍赤州也未被人发现主要有两个原因。
第一,没有人会去特意找一个死人。当然,长孙珏除外。
第二,他对于自己的行踪还是十分谨慎的。大多数时候他都行走于小镇之间。那些镇上,连修仙之人都没怎么见过,更不要说对仙门诸事有所了解。偶尔进入大城镇,他都带着斗篷或者吃上一颗“美容丹”。
美容丹是近几年市面上常见的一种丹药。这种丹药可以短时间提升容貌,所以广为赤州女子所爱。但宋凌霜却突发奇想,琢磨着利用它来易容。
宋凌霜在丹术上没有什么造诣,临时抱佛脚再加瞎折腾,终于找到了几位草药,让他能够以美容丹为基础炼制一种能更大幅度地改变五官和气质的丹药。他五官本就端正,改动大了反倒丑了。还有就是他这改制的丹药有点副作用,随着容貌变化,耳朵也会变得异常尖,乍一看妖兽一样,宋凌霜每次使用都只能把头发放下来作为遮挡。
美容丹不便宜,宋凌霜也是忍痛买了几颗以备不时之需。今日未带斗篷,宋凌霜便在进城之前吃了一颗,俊俏的五官立刻耷拉下来。他解开发髻,顶着一张让人不忍直视的脸在皇城里晃悠。
时值正午,他有些饿。此时刚好想起了早晨吃的包子,就索性凭着记忆去找那家从前挚爱的包子铺。
所幸那小摊还在原来的地方,经营小摊的也还是那对老夫妇。只是毕竟时光荏苒,这对夫妻已是满头华发,比起当年更显老态。然而他们面带笑容相互帮衬的样子却与旧时无异,哪怕那带笑的脸上褶子多了些,哪怕行动略显迟缓,依然能让人感受到他们身上属于岁月的美好。
明明早上吃的就是肉包,宋凌霜却还是忍不住走过去,“老伯,麻烦给我两个包子。”
老伯笑着应了声,用油纸包了两个包子,递过来。
宋凌霜接过包子,正打算掏钱,一只洁白的衣袖越过他的肩,手臂从身后伸到前面,修长的手指捏着几枚铜板。
宋凌霜一回头,便是那张熟悉又俊美的脸。
“你怎么来了?”宋凌霜有些惊讶。
长孙珏理所当然地微微一笑,比正午的阳光还要耀眼,“事情谈完了,见你不在客栈,便来找你。”
老伯见到长孙珏,忙笑着推辞道,“一天见到公子两次,还真是难得!原来这位是您的朋友?那这钱是不能收的!”
长孙珏摇头,“是他跟您买的包子,不算我的。您还是收下吧。”说罢将铜钱放在桌板上,便拉着宋凌霜离去。
宋凌霜边走边将一个包子递过去。长孙珏不习惯边走边吃,摇头表示不用。
宋凌霜也没客气,自顾自地吃起来。他想起刚才老伯的反应,边吃边道,“看来我不在,你都成这包子铺的老主顾了!”说着他忽然意识到,现在自己顶着的并不是宋凌霜的脸,于是好奇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我的?”
长孙珏不以为意,淡然道:“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认得的。”
长孙珏话说得随便,却让宋凌霜不小心红了耳根,只是他习惯于遮掩自己的窘迫,故作不在意地说,“瞧给你骄傲的,你不过是认出了我这腰带罢了!”他如今一身灰布衣,极为不起眼,只有那暗红的腰带一如旧时。
长孙珏也不做辩解,安静地走在他身旁。
宋凌霜一人吃完两个包子,又吃了几串烤羊肉,外加一碗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