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子轩睁着大眼,有点懵,“你说什么?师父是皇室中人?”
长孙珏解释道,“常先生是当今皇上的幺弟,年幼时脱离皇籍,曾在西岐学习丹术有数十年之久。”
“当今圣上的幺弟……”艾子轩沉吟,猛然抬头道,“你说师父他……是我小叔叔?”
宋凌霜:“看来你并不知道此事。”
这也不奇怪。依齐黄山所言,常苑不到七岁就脱离了皇籍。那时他身为七皇子默默无名,何况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改名换姓抹去身世要比个性张扬的艾子轩容易得多。
艾子轩:“我确实不知道此事。”
长孙珏:“常先生从未跟你提起过?”
艾子轩:“师父从不提旧事。别说是小时候的事了,从前的事情也一概不说。就算是曾经在西岐学习术法这件事,我也是刚才听你说才知道的。这样一来,师父为什么这些年来一直亲力亲为,替贵妃娘娘配制丹药也就不难理解了。他与贵妃娘娘既是旧识,又是叔嫂,说不好是皇叔……是受圣上所托为谢贵妃看病的。”
艾子轩心里想,师父收自己为徒不会也有这层关系吧……
宋凌霜摇了摇头,“我猜,你师父与谢贵妃的交情,怕是要比跟当今圣上深。”
艾子轩等着他解释,长孙珏却接了话,“常先生七岁脱离皇籍入了仙门,他当时求学所去的正是西岐。他在桃花岭研习丹术十二年,直到谢贵妃自毁金丹嫁入皇室,他才离开,而后不多久他就出现在这皇城郊外。”
艾子轩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语气也略显不快,“你们为什么会特意去查师父的身世经历?你们想说什么?”
“征华之战以后,华云征虽然一心殉华晨而去,但也不至于如此没有耐心,他必定也是在皇城守候过些时日的。但到这里,他的线索就断了。也就是说,他所追寻之人,能够在皇城这一带隐匿许久。这样的人,不多。”宋凌霜道。
艾子轩:“不多……因为不多,你们就怀疑到我师父身上了?”
宋凌霜:“三年前,他入宫的时机,正巧是前太子病逝前夕。那之后九皇子入主东宫。九皇子恰恰是谢贵妃的养子。谢贵妃与你师父关系匪浅。这些单纯只是巧合吗?
“东宫易主不是小事,这其中还有本不能干涉朝堂的修行之人可能牵扯其中,之间厉害,子轩兄,你应该比我明白。若此事真的与你师父有关,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皇家之事,与你何干?你为何想知道原因?”艾子轩反问。
“我说过了,能常年待在皇城这一带的修行之人不多。那原因里,或许有我所寻之事的线索。”宋凌霜接着将昨夜与长孙珏道过的分析又说了一遍。
艾子轩:“红焰疫之事,是我师父研制出丹药,才让疫病得以平息。”
宋凌霜:“换一种看法,若红焰疫之局真是他所布,他早就知道此症该如何破解,也正好借此撇开了嫌疑,亦说得通。”
艾子轩沉默片刻,转过去看长孙珏,“你呢?你也这样想吗?”
长孙珏望着他不置可否,然而他没有否认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艾子轩忽然冲过去揪起长孙珏的衣领,“且不说华云征到底来的是不是皇城,当年师父他拼尽全力救你,至今也未曾放弃为你的寒疾寻求根治之法!你说过,宋氏惨遭灭门他宋凌霜身受重伤,也是师父将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
“师父救他我没有亲见,可师父救你的时候,我是亲眼看着的。他如何废寝忘食,费尽心思,我全都看在眼里!
“你们怀疑我师父是幕后黑手。怎么,我师父他没事吃饱撑着了,这边将你们赶尽杀绝,那边掏心挖肺救你们?他宋凌霜一别十年忘恩负义也就算了,你也要跟着他瞎胡闹么?”
艾子轩又气又急,一口气将话说完,眼里的怒气一目了然。
宋凌霜从未见过艾子轩发这样大的火。这位公子哥儿做人一向云淡风轻,宋凌霜一直认为他才是真正将纨绔奉行到底的那个。
当年他辛万苦拜入常苑门下,说到底是为了娶常沁,宋凌霜以为他对常苑并未有多深感情。现在看来,这些年,常苑应是对他很好,才让他这般真心相护。
宋凌霜从风光无限的世家子弟一夜之间跌入人间地狱,哪怕有长孙桓和霜夫人护着,人情冷暖他也深有体会。在华家陵中,他见过华仲扬为了权势不惜弑子,而相反,看似唯唯诺诺的华云征却坚忍执着报起仇来毫不含糊。这些年,他踏遍赤州看过太多人心叵测。他深知,只看所作所为,未必能知一个人的所思所想。可这些,他都无法对艾子轩说。
长孙珏垂眸避开艾子轩质问的目光,半晌没说话,略显苍白的面容上有些伤感,“既有疑惑,便要问清楚。”
“十年!”艾子轩带着不甘恨恨道,“我与师父为你苦心钻研十年,抵不过他回来数十日!”
他瞪了宋凌霜一眼,又望向长孙珏,“一个狼心狗肺,一个失心疯!两个白眼狼!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少来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