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门了。”
“又要去武道馆么?”瓦基里丝穿着睡袍走出卧房,看到斐语寒正在门廊前整理最后的行装。
“嗯,最终一战将至,我得抓紧时间才行。”对方顿了顿,“你待会来吗?”
望着对方全力以赴的神情,她短暂地恍惚了小会才点点头,“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
“那么我出发了。”
房门打开又关上,些许涌入的寒意很快消散殆尽,瓦基里丝低头望着自己张开的手掌,随后缓缓握成了拳头。
该死,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最近一个月时间里,她几乎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不止成为武道家协会的一员,还多次与其他人一同出击,与堕魔者作战。
为了世界不被毁灭,因此必须反抗神明,这或许便是她参战的理由,可瓦基里丝心里清楚,那更多的是一种泄压的方式,她真正要面对的问题不在这里,而在于意识界之外她不甘于被困在此处无所事事,才用这种方式来令自己看起来像在为解决神意之战出力。
战斗若是残酷无比、艰苦卓绝也就罢了,毕竟他们是在和“神”对抗。但事实是,消灭堕魔者只发生在大众看不到的暗处,整个城市依旧一片和平的气象,没有任务时,大家甚至有时间喝上一杯下午茶,或是晚上聚在一起吃个夜宵。
这和她习惯的战争相差甚远。
更令她难受的是,自己竟快速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柔软的半岛面包越是甜美,她心里涌起的愧疚与负罪感便越强烈。族群的前路未卜,为了赢得神意之战,族人几乎投入了一切,她却在此享受自由轻松的生活,这种反差让瓦基里丝痛苦无比,有时候甚至想将心里的怒意倾泻到周边的人身上。
然而更痛苦的是,理智仍然存在,并没有因为巨大的压力而扭曲变形理智清晰地告诉她,这样做既不会令梦境破碎,对族群也无任何帮助,只会使自己的处境更加糟糕。
同时,制止梦魇这么做的另一点便是,她发现自己对斐语寒并没有预想中的厌恶。
尽管这名人类女子偷听了她与罗兰的交谈,不过那只是对方作为一个想要掌握自身命运个体的合理选择,何况她之后将自己所做之事托盘而出,并且坦然地面对自身仅存在于意识界的事实,这份勇气简直堪称耀眼夺目。
她纯粹、好奇心旺盛、意志坚定、目标明晰……这些特点让瓦基里丝不禁联想起了千形西丝塔利斯。
有些人的闪亮之处足以跨过种族的鸿沟,正如千形被云霄学派接纳一样。
这也是她始终没有搬离此地的原因。
只是这份光芒不仅没有减轻她的压力,反而令她更加迷茫。
事实上,瓦基里丝已经隐隐意识到,什么才是对族群真正有益的做法,但情绪却无法坦然面对那一步一旦迈出,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所有压力与风险都将由她一个人来承担,即使是她,也难以下定决心。
单就正视命运而言,她还不如这名人类女子。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正是罗兰。
瓦基里丝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接通了电话,“又有什么事?如果是单方面的胡编前线战报还是省省吧,在没有得到海克佐德的确认前,我是不会”
“我就想问下,浮空陆地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方的第一句话便让她愣在原地。
……
蔷薇咖啡馆。
听完罗兰的完整讲述后,瓦基里丝有些疲倦地靠在椅子上,轻轻吐出口气,“神造之神……”
“神造什么?”
她沉默地望着对方,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出些什么,但结果告诉她,这并不是一场预谋的欺诈,罗兰对自己所发现的东西毫不知情神造之神的暴露仅仅源于一次巧合,这样的巧合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也不会对局势产生多大影响。作为族群手中的王牌,高层恐怕更希望人类早一些看到这座魔力造就的奇迹,毕竟就算提前目睹了它的存在,也只会让敌方徒增畏惧与绝望罢了。
不过瓦基里丝却想得更多。
神造之神本应该是抗衡天海界的终极兵器,如今却突然出现在西线上,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西线的战局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如果不是这样,王绝不可能同意将神造之神用在对付人类上。
这是一条逻辑上的死链。
只有西线遭受大败,高层才会动用神造之神来挽回局势,也正是这个原因,女巫才有机会撞见神造之神这意味着罗兰之前所发的战报短信都是真的,也变相证明了对方的诚意。
除非罗兰从别的大君那里探听到了神造之神的存在。
不过这一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有其他大君愿意合作的话,他根本没必要再来找自己演上这一场戏。
内心的痛苦让瓦基里丝握紧了拳头。
可理智令她无法欺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