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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酒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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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迟早会知道,你明白吗?”

    泰尔斯一滞:

    “当然。”

    “那我们能继续了吗,公爵阁下?”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重新握住轮椅的椅背(黑脉藤蔓再次向另一边逃去),把它转到正确的方向,也把莫拉特的面孔隐藏在看不见的黑暗中:

    “当然。”

    泰尔斯迈开脚步,他们重新向前。

    “很好,您开始上道了。”莫拉特悠闲地道。

    泰尔斯一动:

    “什么?”

    “我在秘科很久了,孩子。”

    这一次,莫拉特的话带着几分唏嘘:

    “不知从何时开始,在我面前无论是谁,人人都变得谨小慎微,畏畏缩缩。”

    “而至于一个心安理得毫无负担,不惮于对我说谎的人?”

    不惮于对黑先知说慌的人……

    泰尔斯细想着这句话。

    莫拉特继续道:

    “自从血色之年,先王和米迪尔王储逝世后,只有落日知晓,我的生命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了。”

    他轻笑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缓缓摇头。

    泰尔斯面色古怪。

    不敢相信,他居然在这个凶名赫赫的情报头子的话语里感觉到了……怀念与感伤?

    “所以在那之前呢?”

    泰尔斯顺势问道:

    “我的大伯,我的祖父,当他们站在你面前时,你们是如何相处的?”

    黑先知沉默了一秒。

    “像方才的您一样。”

    泰尔斯脚步一滞,但他极快地调整回来。

    “无论是先王还是先王储,他们从不忌惮也不顾虑在我面前说谎——即便他们知道我有这样的能力,能识别他们所说的谎言。”

    无尽的黑暗与冷清中,莫拉特幽幽地道:

    “而您知道为什么吗?”

    泰尔斯思维一顿。

    艾迪二世,以及米迪尔王储……

    他们从不忌惮也不顾虑,在黑先知面前说谎?

    泰尔斯有些惊讶。

    那一刻,他突然回想起凯瑟尔王在星辰墓室里讲述的两人形象,也回想起萨克埃尔在白骨之牢里提及的那位与世界为敌的君王。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权力。”

    泰尔斯思考着道:

    “因为他们有权力。”

    “他们不怕你。”

    “也就不在乎你知道什么。”

    他怔怔地看着黑先知的后脑勺:

    “而身为权力下游的臣仆,你更没有动机和必要,去揭穿他们的谎言。”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泰尔斯想起的是那个他与快绳揭穿彼此身份的夜晚。

    【这与你的力量无关,泰尔斯,相反,你力量越大,权力越大,这副锁链就锁得越紧,箍得越深,越是无法挣脱。】

    【就像我们的父亲。】

    “说得好!”

    黑先知突兀地抚掌大笑。

    他笑了好几秒,方才放缓语气。

    “权力。”

    “唯有权力。”

    莫拉特的话里充满了感叹:

    “权力不惮于说谎。”

    “某种程度上,它喜欢说谎,乐于说谎,擅长说谎,它所拥有的力量唯有在谎言中才能流动起来,辨别敌我,彰显存在。”

    他的语气慢慢收紧,教泰尔斯无来由地警觉起来:

    “当它真正令人违背意愿与天性,让那些心觉不妥的人也开始麻木不仁,说服自我,让他们放弃追问,相信谎言的时候,它才能成为真正的权力。”

    泰尔斯听得有些出神。

    “皇帝的新衣,房间的大象。”

    王子幽幽地道:

    “他们对我们说谎,我们知道他们在说谎,他们也清楚我们知道他们在说谎,但是他们就这样一直说谎下去,我们就这样一直假装相信他们。”

    黑先知品味了一阵子,疑惑地“嗯”了一声。

    “不是我说的,”泰尔斯回过神来,咳嗽一声:

    “而是一个女作者说的……某个来自北地的说法。”

    莫拉特沉默一阵,似乎在回忆,随后否定道:

    “不,北地绝对没有这样的说法。”

    泰尔斯先是一窘,随后一笑释然。

    “确实没有,”他毫无顾忌地道:

    “我在说谎。”

    黑先知一笑:

    “我知道。”

    泰尔斯轻哼一声:

    “是的,我知道你知道。”

    他抬起头,看向前方的路,廊道的尽头露出一扇门:

    “所以,当我下次说谎的时候,还请你多多理解。”

    莫拉特呼出一口气,似乎甚为满意:

    “欢迎上船,泰尔斯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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