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最伟大的骑士（中）

    “我做了，我学着某些同僚的做法，抬起目光，开始盯上大鱼，比如刚刚的莫里斯。”

    “那就做点什么。”

    科恩失落地摇了摇头。

    “于是我努力加班，打击犯罪，维持秩序，杜绝不公与非法，将安全和法律带回这里，”

    科恩深吸一口气：“是的，但是……”

    科恩沉默了很久，久到哥洛佛就要出声催促的时候，他终于开口。

    “她长大之后，只会成为又一个她妈妈那样麻木不堪的流莺妓女，或者她父亲那样，游手好闲的流氓无赖。”

    泰尔斯和哥洛佛一齐陷入了沉默。

    哥洛佛皱起眉头。

    科恩走在王子的身后，失神道：

    “那时候，我把这里当成了战场，以为我的对手只有兄弟会和血瓶帮，只有他们的龌龊与罪孽，只有黑暗和邪恶。”

    “源头。”

    “打击犯罪，维护治安，这不是你们的责任么，青——警戒官？”

    “身为管辖下城区的警戒官，我够得到的地方太浅了，太近了，治标不治本。”

    科恩深吸一口气：

    “六年前，殿下，我刚来这里几个月的时候，我信心满满，想要做出一番成绩，做出点改变，”

    哥洛佛冷哼道：

    科恩咬牙摇摇头，回到当下：

    科恩咬紧牙齿，按住腰间的剑柄：

    他语气一顿，胸膛一松，话到嘴边却无力冲出。

    “你说得对，僵尸，层级不够，要找源头。”

    “做点什么。”科恩喃喃重复：

    “抓到的人不过几天就放出来了，清理过的街道不久就又聚满了非法团伙，查封的仓库很快又变成犯罪的掩护，而每年从这里运出去埋葬的尸体都一样多，甚至更多……”

    “那就是他层级还不够，，你得找到源头，也许得把那个劳什子黑剑——”

    “但是动摇我的，不是那个死胖子说的废话。”

    “在下城区，罪犯抓了一批还有一批，窝巢清理完一片还有一片，”科恩的呼吸越来越乱，语速越来越快：

    但他的坚定倏然跌落，就像那个追

    “做点什么？”

    在这座城市里的经历。

    “而是我自己，是我在这六年里，在这座城市里的经历。”

    哥洛佛不屑哼声：

    “我得要用力一点，深入一点，通透一点。”

    “我扳倒了一个兄弟会分管乞儿的头目，切断了他手下所有的链条，但不过两天，一个新人就从下面厮杀上来，代替了他填补空白——比警戒官缺额时的补充速度还快。”

    “发生什么了？”泰尔斯沉声道。

    科恩在一处不规则的石头上绊了一下，但他浑然未觉，继续道：

    “严格执法，明正典刑，所有这些我们在政治课本上学到的东西，在这里都不管用——我不知道，也许是我政治课没学好，也许是我阻止犯罪的手段太低劣，也许我得像德勒表哥一样，每次都在政治课上得满分，就能知道怎么办了吧。”

    “源头！”科恩再度提高音量！

    泰尔斯和哥洛佛同时一滞，前者想起废屋，后者想起红坊街。

    科恩话语一滞。

    “在母亲和父亲——或许只是她妈妈的相好——的榜样下，她只能有样学样，变得像这条街上的大部分人一样：精明狠毒，无耻狭隘。”

    “她也许不喜欢偷钱，也不喜欢讹诈，长大后也不喜欢像她妈妈那样接客，或者像父亲那样瞎混。”

    “把她的人渣父母送到监狱，或者绞架。”

    “你知道吗，殿下，刚刚偷您钱的那个小女孩。”

    “我……”

    此刻的警戒官怔怔地看着哥洛佛：

    科恩抬起头，急促发声：

    泰尔斯默默地听着，心情黯淡。

    “但她别无选择。”

    但是泰尔斯暗自摇了摇头。

    他死死盯着哥洛佛。

    但哥洛佛不为所动：

    科恩就像一个追寻着信仰的苦行者，恍惚地看着远方。

    泰尔斯为这句话停顿了一下，废屋里的记忆如梦如雾，重新缠绕在他的脚边。

    【你对抗的……甚至不是邪恶。】

    “所以我就想，我要做得更多，更多，更多。”

    “没有更多的路了。”

    “只抓小虾米没有用。”

    “就像这条街上的所有人。”

    科恩的言语充满苦涩，甚至带着一丝无助。

    哥洛佛抬起头，面容冷酷的他打断科恩：

    “因为她生在了这里。”

    “我做了！”

    转折词再次出现在他嘴边。

    “但是……”

    “所以我追了下去，追到那些罪恶的发源。”

    “但是……”